锥的儿子牧豆只有一丁点大,却已经有他阿父的几分无赖风范,抱着叶羲的脚,含含糊糊的说:“羲叔叔,说、说……”
叶羲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小豆丁,终于说了实话:“不是去草原历练,我是打算跨过雪山,离开黑脊山脉,去更远的地方。”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良久,他问:“你是在吓我吗?这可不好笑。”
叶羲看着他摇了摇头。
得到叶羲的答案,锥六神无主的回去了,连儿子都忘了,立刻把这消息告诉了整个部落。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破了涂山的平静,不,应该说是一颗流星当头砸下。
所有人都懵了。
要知道黑脊山脉之外是很危险的,这么些年来,就是黑泽部落也鲜少有战士敢出去的。
而出去后又平安归来的战士,少之又少。到外面去过又归来的战士无不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金光,代代相传,成为各自部落的传说——可见外面有多凶险。
上到酋长下到雉目轮番上阵,全部苦口婆心地劝说叶羲。叶羲的耳朵自那天起没有一刻是安静的,一直接受轰炸。
大家劝了很久,见真的劝不了叶羲,好容易才松了口,结果得知叶羲竟然连蛟蛟都不想带,全部炸锅了,一定要让叶羲把蛟蛟带上。
无奈叶羲一旦下定主意就非常坚定,软硬不吃的。任族人们说干了口水,不带就是不带。
酋长见真的劝不了,叹了口气说,让他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
一星期后,酋长递给他几样东西,叶羲一一接过。
最先接过的是一把新弓。
弓身雪白,用的材料竟不是木料,而是璞驼兽的兽骨。璞驼兽是纯血凶兽,其骨头非常有韧性,也非常难猎杀,他不知道族人们是怎么猎杀到的。
然后接过的是箭壶。箭壶里装满了箭支,每一支都用纯血凶兽骨制成,连尾部的羽毛都用的栾鸟羽毛。头部打磨得非常尖锐,一碰到就刺破皮肤。
再接过的是两双新皮靴,酋长让他一双立刻穿上,一双装在行囊里,如果鞋坏了可以换上。
最后接过的是一只制作精美的兽皮背袋,其针脚异常细密,几乎可以防水。里面装着满满的三七粉,燧石,以及肉干和装满凶兽血的水囊。
叶羲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默默收好。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
不想离别伤感。第二天红月刚隐,晨曦还未露的时候,叶羲背着新制成的弓箭,脚踩新换上的皮靴,提上包裹,悄悄踏出了石屋。
蛟蛟因为叶羲的命令很乖的没有跟出来,在石屋的角落中盘成一盘,把脑袋深深扎进自己的身体里,团成一个球,渐渐的越来越紧。
此时太阳还没升起,大地灰蒙蒙的,四处一片寂静,山谷中一座座石屋就像沉默的巨人,只能听到稀疏的虫鸣声和小溪奔涌的声音。
叶羲最后看了一眼四周以及静悄悄的石屋群,终于踩着溪水走出了山谷。
而沿着流淌的小溪,走到山坡底下时,叶羲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山谷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的心脏重重一颤。
只见山谷口,不知何时起站了乌压压一大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无声地目送着他。竟连巫也披着麻衣出来了,拄着骨杖默默看着他。
大家眼圈发红,握着拳面色隐忍,很多女原始人拼命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令人觉得好笑的是,小花居然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看来,立刻把嘴巴闭拢根须扎根在土里,好像是在说自己只是一朵普通的花,不要在意。
见叶羲回头,山谷口的众人使劲挥手。
锥双手合拢声嘶力竭的大吼:“叶羲!去吧!我们在这等你回来——”
叶羲呼吸一窒,逼着自己硬生生回头,故作潇洒地挥挥手,向着雪山的方向大步迈进。
此后天高地迥。
刀锋所指即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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