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要与本小姐一个家么?”徐长歌躺在青帝怀中轻轻一叹。与方丈坐了半晌,着实有些疲惫。若不是出门便遇到阿澜,她或是还要回府中先睡上一日。
听出了怀中人的疲惫,青帝一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怀中人一去三年,她早是将徐府当成了自己思人的去处,却忘了于怀中人而言,那不过是个落脚的去处。
“想要么?”想过季孙氏在青都内也为她置办过一个别院,青帝顿了顿脚下的步子。
“改日吧……”困得有些合不上眼,徐长歌蓦地环住了青帝的脖颈,凑在青帝的耳边道:“带歌儿去殿下常去的地方走走吧……三年不见,歌儿想去殿下常去的地方看看……”
“好……”见怀中人当真是乏了,青帝也没有多言,抱着怀中人一步步踏上车辇……
待上了车辇,青帝先命婢子与长书等人传书,告知已寻到长歌,而后即像护着一块稀世珍宝般抱着长歌去了别院。
……
季孙氏与青帝备下的别院甚是素净。
屋檐上的青瓦皆是覆盖了皑皑白雪。
“侍奉好夫人。”不与院中婢子道穿身份,青帝一入门,便带着一干婢安置着熟睡的怀里人。
“是。”婢子们轻轻地应声,却忍不住艳羡。她们的少夫人真是好命,竟是能得她们主子的青眼。
“且去按着夫人的身量置办些衣衫……夫人喜欢读书,且去书房将我常看的书取来……还有这屋内的陈设沉闷了些,待夫人醒了,你们且去问问夫人喜欢什么样家具,可依着夫人的意思添置一些……”青帝一边将怀中人轻放到自己的居室里,一边与左右的婢子细细嘱咐,“案上的茶汤也要备好,这屋舍内的熏香太浓了,夫人或是不喜欢……”
“是。”婢子们不迭地点头,手上却已然忙活开了。
“嗯。”见婢子们已然动起来,青帝便在榻旁打量了徐长歌半天。
方才在沉香寺时,她只顾着为两人的相逢高兴,并未顾得上好好打量眼前人。
三年不见。长歌高了,也瘦了。
回想其在沉香寺前那不经意的轻笑,青帝只觉眼前人的一颦一蹙都与前世更像了。
歌儿,你记起了前世之事么?
伸手抚上徐长歌的侧脸,青帝指尖轻颤。
月前她还在神书中看到眼前人的眉眼,此时眼前人已是躺到了她眼前。
“真是狠心……竟是能一走三年……”俯身在徐长歌耳畔轻声埋怨,青帝说得极轻,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也是败与了你……”心道眼前人听不见,青帝说得更加真切,“你说,这世上是何样的道理?之前与你在边城分别,我也只当是不久便会再见,并未有太多的杂念……但自是那日在沉香寺不告而别,我却是忍不住日日想你,想到肝肠寸断……前世你我分别之时,你是否也如我们三年前分别那般,本以为转瞬便能相见,却不料,再见已过了数年……”
言罢,青帝只觉眼中酸涩,禁不住又多看了榻上人几眼。
“你且好好睡吧,我去去便来……”
自顾自地叮咛,青帝抚抚徐长歌的额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榻边。
觉察到榻旁人走了,原本该熟睡的人顷刻便睁开了眼。
君上呀!
摸摸锦被上未干的泪痕,徐长歌跟着一叹。沉香寺时,她却想着方丈为何要压着她三年。作为方丈的老相识,她自是不信方丈想与君上历练。但经着君上方才一番言语,她却是有些懂了方丈的意思——方丈想让君上将她前世尝过的苦再尝一遍!
与方丈初识时,方丈便问她,当真要将世道逆转重来。彼时她已执掌了青都的权势,甚至能自作主张,将自己与珲春的陵墓修到君上的陵墓旁边。
但当她遇到方丈的的问题时,她便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比她的君上更值得她留恋。是故,她应下方丈的要求,带着珲春那丫头焚烧了如意宫与祈福阁。
方丈曾与她言,祈福阁一燃,君上那处便有机缘。而她与珲春的机缘则是在如意宫的秘术之中。
徐长歌原是不信如意宫有秘术,但她循着方丈的指示确实在如意宫中寻到了一本奇书。
想过那本奇书中确实有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药丸,徐长歌眯眯眼,心中对方丈的敬畏瞬时增长了几分。
希望今世不要再与那人相遇了……
徐长歌躺在榻上微微合眼,却见一群婢子与她奉来的新的衣衫。
呵!原来自己这身衣衫竟是穿了三载?
含笑命侍奉她穿衣的婢子止步,徐长歌轻笑道:“可能先备些浴汤来?”
“是,夫人……”主事的婢子微微低头,却是迅速遣了几个婢子出门。
“夫人?”闻宅院中的婢子竟是这般唤她,徐长歌一时也有些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