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走出凤鸾宫,殿内那压的人喘不过来气的阴霾散去,贺凝恍若劫后重生,在地上瘫坐了一会儿,扶着榻角站起来,踉踉跄跄走进寝宫,颤抖着手将仍在地上的圣旨捡起来,重新装入了锦盒,置于密室内。
只求沈清洛能念着他皇兄的好,也念在她主动退让的份上,善待她的煜儿……
沈城煜身边的侍人带着他去玩了,王公公守在殿外,见沈明泽冷汗涔涔,神色晦暗的走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回养心殿,”沈明泽吩咐道,王公公应了声,身边的小太监小跑着过去转告步撵,中途沈明泽便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王平似习以为常,亲自将他背了下来,安置在龙榻上。
转身出去那一瞬,他忍不住回头去看……
沈清洛还不知她的皇兄身体抱恙,带着长公主府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冲进了朱府,誓要搅得他人仰马翻鸡犬不安。
她在京中向来有刁蛮难缠的恶名,而这架势,明显是来找他麻烦的,朱大人纵心里清楚也不知如何自救,一个劲儿的喊着完了完了要完了。
身为一家之主这般失了稳重,他的夫人更是胆战心惊,捏着手里的佛珠坐立不安。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杂乱声,她心焦煎熬之余,瞥见端庄安详的佛相,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跪了下来,不停祈祷。
沈清洛带着人一派悠然的走进来,无视拱手作揖的朱大人,朝那朱夫人客气道:“朱夫人,近日可安好?”
惊的朱夫人一脸慌张的爬起来,诚惶诚恐结结巴巴道:“臣妇甚好,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关心……”
明明吓成那个样子,还要昧着良心说好,这滑稽的模样,看的沈清洛心头发笑,却思及险些丧命的宋辞,软下来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咽下了讽刺的话,在首位坐下。朱大人连忙敬茶,谄笑道:“不知公主大驾,所为何事啊?”
沈清洛瞥了眼他,将他递的茶接下,又搁回桌面上,凉凉道:“朱大人的茶本宫可喝不起,本宫的宝贝丢了,下人看见那贼人进你府上了,故本宫带人来找找。”
“这……冤枉啊,”朱大人憋红了一张脸,这笨拙的借口……
明显是景华长公主故意诬陷他啊,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他忍不住出言道:“您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偷您的东西啊。”
“朱大人稍安勿躁,待搜过就知道了,”沈清洛笑的一脸无害,将桌面上那杯茶推到了朱大人面前。
朱大人哪里喝的下?张口还欲再辩解,沈清洛听到整齐的步伐声,收敛了笑容站了起来。
两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忧心。
护卫们进来,带的却不是沈清洛安排的信件,反而是一个衣不蔽体鞭伤遍布的虚弱女人。沈清洛观那女人身形有几分熟悉,便令人抬起她的头。
看清那女人面容的一瞬,她不由大吃一惊,这不是花忘吗?
“公主,这是我们在偏院里发现的女人,她求我们救她,看起来很可怜,属下于心不忍,便将她带了过来,还请公主救救她。”
“恩人,”花忘倚着领头的护卫,朝沈清洛有气无力的苦笑了下,“还望恩人再救奴家一次,奴家愿当牛做马偿还。”
沈清洛点了点头,吩咐道:“带她回府,再去请个大夫给她医治。”
“求公主赎罪,这是犬子惹的事,臣着实不知情啊,”朱大人再一次跪地哭诉,朱夫人扯着他的衣袖亦是哭哭啼啼。
沈清洛想不明白,这夫妻俩为何会养出那般混账的儿子来……
她揉了揉脑袋,派人去请京兆尹。
另一批护卫走过来,将从书房里查缴的信件呈上,沈清洛心里惦记着花忘的事,对它早已失去了兴趣。
敷衍的翻了几封,便佯怒道:“朱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我皇兄待你不薄,你竟敢伙同平南王密谋造反,你……”
演着演着,一时不察,沈清洛入戏太深,把自己气的话都说不好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侍女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安抚她。
过了会儿,沈清洛意识到了,颇觉尴尬,丢下一句其罪当诛,便离开了,自有人等着京兆尹的人过来。
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夜铭玉全当没看见,笑着问了好。
沈清洛从马车里探出头,一脸怒容道:“朱大人意图谋反,证据本宫会让人交给京兆尹的,夜统领若得闲,不如去帮帮忙?本宫恐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造反可是大事,夜铭玉闻言,连忙带人过协助办案,自是也禀报到了沈明泽跟前。
按理应交由臣子调查论罪,奈何沈明泽态度模棱两可,没有当场拟定人选。
下朝路上几位大臣低声议论,直道君心难测。
问及沈柏芝,沈柏芝笑言不敢揣测君心,从容上了马车。
沈清洛回到府里,去探望花忘,听下人说她上了药睡着了,便没再打扰,只吩咐待人清醒后,告诉自己一声。
时间过的很多,不过忙活了些小事,便到了深夜,沈清洛沐浴过后,抱着宋辞的衣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