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刘月华,随意动动嘴皮,她就不得不在宫里陪着她守岁。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个亲妹妹是什么性子。
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神采飞扬,一到她面前就大气不敢出,说话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尽是畏惧的模样。还不如放她回府和别人玩乐去,免得让自己和她都不自在。
所以最后真成了孤家寡人,独自在深宫里忍着孤独。
明明往年没什么感觉,日复一日早就麻木了,冷眼旁观这一幕幕,不羡慕也不嫉妒。心里高筑的城墙抵挡着阴谋诡计,未尝不是在算计别人。在深渊待久了,怀疑和防备已成为本能,上位者的喜怒哀乐不被看透才最稳妥。
可是,世间万物啊,都有个可是。
今年这万家灯火的样子让她难受极了。
别人那些偷偷摸摸亲密的样子,看得她羡慕又嫉妒,心里一阵阵的酸,不知不觉就喝了许多酒,难得让头脑出现眩晕感。
皇帝怕寒,被窝里的汤婆子很暖和,可是不及那人万分之一。
阳缕暖和的就像一个火炉。与她同床共枕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往那怀里靠,去感受她炽热的温度。
或许阳缕自己都不知道,她动.情的时候会产生一股奶香,让人想起刚出生的小孩子,干净的不像话。
事实上,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神确实如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只有在帮她处理政务的时候才会出现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谨慎。
刘月盈转身侧卧,双臂搂在胸前,头微微埋进被子里——这是她和阳缕共眠时最常见的睡姿,只是,现在身侧空荡荡。
今晚,她在东山是怎么过除夕的呢?
闭上眼,浮现的便是那人没有杂质的笑容。
原来这叫做思念。
这般没有杂质的笑容,清澈的眼睛,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对不对?刘月盈的手逐渐握紧被子。
皇帝看人极准,正因为如此,才会感到不安——阳缕对她的心思,和她对阳缕的一样吗?
“动情”这个词,太重了,不能轻易说出口,也不能轻易下判断。
深吸一口气,前些日子风旗军的首领风三传信来,北羌开始有动作了,而且派了一支死士想潜入大兴皇宫行刺。
蚍蜉撼树而已,根本不在乎,可是,如果那人在身边,总会更安心一点……
胡乱想着有的没的,过了许久才缓缓入睡。又是浅眠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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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所有人都比往常起的迟。
大家守岁之后放了许久鞭炮,响声震天,晏喜直接把小织拦腰抱起转圈,她真是飘了。热闹了好一会儿,将近丑时才陆续回屋。
昨晚熬夜给皇帝写信,说了些北羌的情况,至于我为何知晓,编了理由说是直觉。写完便让信鸽飞越千山万水去了。
睡了一个懒觉,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完毕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给师父拜年。
我对于沙钰的疑虑逐渐加深,还得找个时间问问师父。
去了师父的主卧,晏喜和小织竟然比我来的早,真是见鬼,难道这两人不应该你侬我侬的春宵日短起不来吗!
“阳缕啊,你怎么来这么迟,对师父一点也不上心。”晏喜不放过一点机会揶揄我。
“这是我师父,怎么变成你的了!”
结果,阳大侠他老人家竟然帮着晏喜说话:“小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织既然认了晏喜,我这个长辈自然也就是晏喜的长辈。”
……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然而他下一句话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了,小织都找到良人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什么时候找到人带回来给为师看看?”
……气氛沉默。
晏喜和阳织两人十分默契的盯着我,神色妙不可言。我感觉自己头上出汗了。
一边摸鼻子一边含糊其辞:“师父着什么急啊,这不是,还早吗,你再等等,总归会有的。”眼神乱瞟,慌张的像贼。
晏喜眯起狐狸眼说:“也是,还早。阳大侠下次有空来荣城玩玩,说不定就能看到阳缕的娇妻了。”
晏喜真是胆大包天,什么娇妻,这种话也能乱说,要是给某人听到,立即拔舌处刑。
师父又不是和我一样蠢,听到这话只是笑,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