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守昌与龚长义夷三族,余下六族流放三千里,子孙三代不得为官。
周家,一介平民敢作伪证,霍乱营州,自然九族尽灭。
结论敲定,朝堂安静了一瞬,所有人跪下高呼万岁。
顾晟垂眸,随着众人跪起。
退了朝,顾晟和两位仆射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
皇帝将韩龚两家的事宜交给了顾晟来办。
顾晟领命离开,将要迈出门槛之时,听到皇帝道:“我欲请老师出山。”
能为帝师的,如今在世的不过两三位,唯一不在朝的便是程立。
顾晟脚步微顿,抬眸见两侧皆是内监,便面色如常的出了门。
两位仆射被皇帝留了近大半个时辰,才离开。
傍晚时,任命如流水一般的铺了下去。
有升有降,各家自有悲喜。
客舍里,程立被袁宝儿扶起来,接过内监递过来的圣旨,他一脸激动的道:“臣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尽忠。”
过来宣旨的是服侍皇帝的大内监来喜的徒弟张旺,见程立情绪付诸言表,他微笑点头,朝程立行了个礼,回去复命。
程立坐去座位,摊开圣旨,仔仔细细的看。
看完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接了这旨意,就意味着一起将会不同,他和宝儿的平静将会彻底打破。
袁宝儿笑得很开心,一如从前一样,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跟他讲着自己的构想和他们将来的家。
程立听得勾起嘴角,慢慢打消才刚升起来的一点想法。
她生性活泼好动,不喜舒服,似书院那样的地方,还是不适合她。
左右该学的,这些年他也都教过了,再过几年,她便要嫁人,自由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短,请个教养嬷嬷足矣。
想到再过两年,宝贝外孙便是别家妇,程立的心一阵酸,对她的放纵便越发的大了。
“既然你已有了想法,明天便叫牙人来。”
他如此说,隔天果然有牙人上门。
身为出色的牙人,怎会不知京师空置屋舍几何?
听得他滔滔不绝,舌灿莲花,袁宝儿摆手,把自己要求提出来,屋舍不能距宫城太远,屋舍不必太多,三进足矣,但要有空地,银钱须得适手。
牙人把脑海里的讯息快速过了一遍,挑出三个最符合的,报出价格,介绍屋舍以及地点。。
袁宝儿一听完数目,眼睛瞪得老大,表示不能接受。
牙人也很为难,苦着脸道:“京师的地寸土寸金,这已经是最低的了。实不相瞒,我与你说的这三家还是昨晚儿才刚得信的,若是换个日子,莫说银不银钱,便是地方也是没有的。”
袁宝儿也是知道,靠近宫城的房子确实十分抢手,能让他们如此挑拣,确实算是极好的。
只是他们囊中羞涩,若付了屋舍,以后日子便要拮据。
“那就再远些。”
袁宝儿道。
牙人又报上几个,一听地方,袁宝儿立刻摇头。
外祖出任工部尚书,定要时常入宫,从那里去宫城,骑马也也要小半个时辰。
外祖年纪大了,多数要乘车,时间便会拖得更长。
袁宝儿不想外祖那么辛苦。
思来想去,只能挑了距离相对近些,但面积小,银钱也最少的那处。
牙人眉开眼笑的请了人过去相看。
小院占地不大,不过布局还算合理,前屋后院皆五五开,便是身居内宅,也不会觉得憋仄。
袁宝儿还留意到,这里距离工部衙门不远,外祖平常上下值守倒也便宜。
袁宝儿狠了狠心,付了定金,与牙人敲定下午与屋主交割,程立赶着去工部跟前任交接,袁宝儿带着翠心回去客舍。
才要进门,便被一声表妹拦下。
程书柏快步而来,朝她拱手,玉冠银袍,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端是有礼。
然而,经过营州一行的袁宝儿对梦境深信不疑。
在梦里,她恼恨自己无力救助外祖,给这位表哥送了不止一封信,请他援手,最终却换来堂姐的一句嘲笑。
她的这位表哥以及他的亲人,在外祖落难之时,选择了袖手旁观。
梦境映射现实,看着故作fēng_liú的程书柏,袁宝儿眼底一派冰冷。
“表哥可是有事?”
她打断他酝酿许久的温情眼神,淡声道。
程书柏一梗,心知她是在气恼他们对祖父的冷待,只得无奈苦笑。
“没有事便不能来看祖父与表妹了吗?我们可是亲人。”
“若在外祖落狱之际,你能出现,便是不能做什么,我也感激涕零,不过时过境迁,”她呵了声,“如今外祖高倒是想起你还有个外祖了,只怕不是探望那般简单吧?”
袁宝儿性子单纯,对人对事都有着非黑即白的决绝,似程家这冷漠无耻之流,袁宝儿可不想他们揪着外祖谋取好处。
有心交恶,说起话来自然没有什么顾忌。
她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大堂之中,总是引起几分主意。
程书柏不欲被知晓自家如此行事,忙上前半步,想要阻拦,“表妹慎言。”
他情急行事,靠得实在过近。
袁宝儿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似乎是木樨香。
她长与田舍,平日最多用些果香茶香,却不识这用数十香料调制而成的香。
不过觉得厌恶,便退了半步。
翠心却比袁宝儿见得多,担心她吃亏,忙一步上前,夹在程书柏和袁宝儿之间,插着腰怒瞪,“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