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艾莉西娅颦起眉头,伊莎贝拉以为葡萄很酸。她摆出一副夸张的哀怨神色,“你在嫌弃我?艾莉西娅在你眼里,一点魅力都没有吗?噢,我的心都快被你伤透了。”说罢双手捧胸做悲痛状。
她很有魅力吗?
伊莎贝拉打量她。第一次见她穿裙装,还是霍克家的绯红色,超低胸的设计应该是时下最流行的吧,伊莎贝拉不懂洛德赛的审美,只是从舞池中小姐夫人们的装扮推测。她的腰侧别着一枚橙珊瑚徽章,纯金底座雕刻成熊熊烈火的样子,徽面是一只老鹰,与她家徽上的一模一样。她的项链,手镯,耳环是一整套黄金珊瑚套件,幸好设计者不至于太蠢,哪里都雕着鹰。项链吊坠上的浮雕似乎描绘了一副征战的长卷,月灯到底不如太阳明亮,伊莎贝拉也不好意思凑近看。
要说容貌,身形,穿着打扮,以至于发型首饰,艾莉西娅应该都算无可挑剔的那一类。可伊莎贝拉就是找不出她哪根毛有魅力,再说绯红和金饰,还有橘色的珊瑚搭配,不嫌热得慌吗?伊莎贝拉腹诽的时候,全然忘了艾莉西娅插嘴之前,自己刚抱怨过大厅太冷。她抬脸望着艾莉西娅,不想叫她称心如意,也不能违背良心说,你真丑。哪怕只是冲着克莉斯与她的交情,也不能够。她还在思考周全的对策,艾莉西娅掀起嘴角,自问自答。“喏,你看,没错吧?对于热恋中的女人来说,除却心仪之人,别人在她眼里都是稻草扎的。”
“够了,”克莉斯按住她的肩膀,出言阻止,“不要再恶作剧了。跟她开这种玩笑,有什么可得意的?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只是对帝国的传统比较好奇,之前也没见过女骑士。一路同行,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我跟她,比普通人熟上那么一点,如此而已。”
“没错啊,换句话说,她暗恋你。”
被艾莉西娅说中心事,伊莎贝拉的心快要冲出喉咙。克莉斯板着脸否认,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应该难过。伊莎贝拉像个从没见识过社交场合的傻丫头一样,呆呆望着她俩你来我往。得赶紧转移话题才行,请她们坐吗?座位是为绯娜专设的,空着的椅子也只有一把,让谁落座都不合适。吩咐安妮给她们吃东西吗?她的雀斑小侍女藏到椅子背后,不敢正眼瞧艾莉西娅。
犹豫不决中,舞曲到了尾声。乐曲一停,嘈杂的交谈声立即占据大厅,把两人交谈的声音盖了下去。贵族们三三两两走出舞池,返回休息区。又一轮舞伴更换开始了,伊莎贝拉心中没有喜悦和期待,只有苦涩的绝望。也许她是要恶意羞辱我,摧毁我的自信,好叫我对她唯命是从,伊莎贝拉望着款款走来的绯娜暗想。
“有客人,真难得。”人还没到,绯娜的声音先传过来。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镶金牙的葛利。这个葛利脸皮可真厚,绯娜邀请他去夏宫,他当真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绯娜呢?也不明说不想见他。殿下忙得名正言顺,早上要参加朝会,中午与几位元帅共进午餐,下午探望小公主。伊莎贝拉可真不想再替她接待葛利了,虽说他只是不合时宜地大献殷勤——确切地说,是对每个符合他标准的年轻女子都热情如火,仿如闯入羊圈里的野生公羊。
葛利乐呵呵地跟在绯娜后面,身上的金银只让他显得更蠢。靠着几条船大发横财的家伙,就凭他,也好意思嫌弃人家是乌鸦?
“有这个荣幸吗?”
他竟然冲我伸出手!伊莎贝拉怔怔地望着葛利悬在空中的手,全身都僵住了。心里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跟她说,他邀请你,正好可以化解无人邀舞的尴尬,更何况,这也是绯娜的意思。可惜她的身体完全不肯听从,她的每一根头发都在抗拒那只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诸神呐,他戒指上的宝石比伊莎贝拉大拇指指甲盖还大!
伊莎贝拉意识到自己呼吸急促,也许看起来像只呆头鹅,周围的人都在看她,葛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像一支谄媚的假花。
“怎么,不愿意?我是怜悯你寂寞,正好在老哥那里碰到葛利。只是跳个舞而已,何苦浪费人家一腔热情。”
只是跳个舞?意味着要被他搂住胳膊。那可是不着寸缕,□□的胳膊呀!伊莎贝拉勉强自己站起来,微笑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了。克莉斯还是面无表情,倒是艾莉西娅直皱眉。
“哎哟喂,这不是明摆着不乐意吗?强扭的瓜不甜,强行按倒的姑娘快活不起来,我的殿下。”
“你的殿下?”绯娜坐下,眉梢一挑,视线直逼艾莉西娅。她虽然是在仰视艾莉西娅,身上的气势却如潮般疯涨。她像一头真正的狮子一样看着艾莉西娅,是万兽之王对于群兽天然的俯视。她的眼里写满嘲弄。“昨天的事给了你什么错觉吗?让你觉得有了指手画脚的权力?你履行了诺言,我也赐给你相应的奖赏。我尝过你的滋味,就是这样,到此为止了。”说完她撇开脸冷笑一声,晃晃她那美艳绝伦的脑袋,再转过来的时候,双眼只剩下宝石般的冷光。
伊莎贝拉发誓艾莉西娅的脸像枯萎的草叶一样衰败下来,是一瞬之间由盛夏走入凉秋的衰弱。她大概是真心喜欢绯娜,现在她的心里一定正经历惊涛骇浪。就像梦里的克莉斯。伊莎贝拉对上克莉斯的视线。她心里的人儿金瞳一闪,蓦地开口:“愿意和我跳舞吗?”
她会跳舞?这个克莉斯居然会跳舞!我应该答应吗?女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