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经了?”
“不必在意她。她只是个愚昧庸俗的可怜人,跟地面上千千万万的可怜虫一样。他们蠢笨的话语比灶膛里荆棘的破裂声还要微不足道。来,到我这里来,我的孩子,让我看看你,看看你长成的模样。”
那声音渐渐明晰,从一个沧桑的老人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成熟而温柔,在隧道深处声声呼唤着她。
“我的贝拉。”她这样说道。
“我应该去看看。”伊莎贝拉自言自语。她本不该说出来的,但她克制不住。她几乎不再担心自己是否又在犯蠢。管帝国的公主怎么看我呢,反正无论如何,我在她眼中都是个十足的傻瓜罢。
她迈开步子朝呼唤她
的声音走过去,有人捉住了她的手。那个人的手生满茧子,伊莎贝拉回头瞥了一眼。不是克莉斯。她将它甩开,毫不犹豫。
“你傻啦?我能理解你想帮她的心情,奉劝你一句,装疯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艾莉西娅爵士再次来捞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心中的厌恶忽然间无法掩饰。她打掉艾莉西娅的手,逃也似的向岔路口奔去。
我只是瞧瞧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好像我疯了一样。我没事,一点儿没疯。既然没事,为什么我要跑呢?
伊莎贝拉惊觉。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黑暗的陪衬下,火把虚弱火苗围成的光团不可思议地辉煌。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明媚但飘摇的光束拉扯,变得扭曲细长,像是融化的长矛,刺进无边的漆黑幕布里。他们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回声叠着回声,嗡嗡地响。伊莎贝拉什么也听不清。从她站立的隧道望过去,每个人的脸都被自己五官浓重的阴影遮盖,伊莎贝拉一个人也不认得。
我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她忽然醒悟,对于我,一个奥维利亚的姑娘,他们既谈不上忠诚,也没多少良善可言,更不屑低下高贵的帝国脑袋,认识我这样的家伙。
伊莎贝拉朝隧道里退去。一个瘦长的黑影飞一般地穿过那片光明,欺近她所在的黑幕。
“你病了。”克莉斯握住伊莎贝拉的手肘,语气不容质疑。一片昏暗之中,她金色的双眼灼灼地发着光,几乎不像是一个人了。
“我没有。我只是去看看,就一眼。”她掰开克莉斯的手,她的手掌比印象中潮湿。“那后面——”她只开了个头,克莉斯的身体陡然向她倾斜过来,她的脸撞上她胸口的皮背心。皮甲很硬,克莉斯的气味从皮甲的缝隙中溢出来,将她包裹。伊莎贝拉低呼,下意识挣脱。
“别乱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