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样的情形,克莉斯浑身的肌肉都绞了起来。她于疾跑中再次发力,箭一样射了过去。克莉斯抡起苍穹,巨剑虽然沉重,但她操练多年,早已如臂使指。巨剑抢在大刀劈落的瞬间将它架住。武士的巨力将克莉斯右肘压弯,她的手腕仿佛被快鞭抽中,痛得失去知觉。克莉斯听到自己骨骼的喀嚓声,或许它承受不住这等重压,下一刻便要折断。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艾莉西娅因我而死!
克莉斯暴喝,她颤抖的肌肉爆发出沛然大力,苍穹光芒流转,剑肩上的古老符文闪烁不休。手腕快要折断的痛苦顷刻间蒸发,克莉斯抓住机会,压上全身气力。苍穹宽大的剑刃与战刀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钢刀被苍穹逼迫,微微颤抖,克莉斯踏上一步,尽全力将敌人的武器推了回去。
武士撤步,脚步声沉重,身上的粉尘簌簌而落。身披铁甲的武士立在尘埃里,呆望着克莉斯。克莉斯双手握剑,胸脯起伏不停。她在一片灰蒙蒙之中望见那武士的眼睛。他藏在黑铁半盔下的皮肤已然枯槁,其中布满灰褐的浮土,宛如干瘪的树皮,只是一双眼睛依然灵动饱满,闪烁着富含生机的光泽。那是一双褐黄的眼睛,克莉斯不愿承认,但其中分明流动着属于人的神采。更要命的是,他看上去不解又伤心。
武士张开他早已是两片干枯死皮的嘴唇,吐出一串咕噜噜的话语,继而转了转刀柄,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候克莉斯回应。
他在跟我说话?我应该听得懂吗?克莉斯甩了甩头,武士的话语在她脑中嗡嗡作响,顶得脑门儿生疼。她立起苍穹,将剑锋对准武士,提防他以刚才的咒语做掩护,突然袭击。武士换手握刀,又嘟哝了一长串句子,朝克莉斯迈出一步。
“站在原地别动,否则我要你好看。”克莉斯放低重心,挪动步子,调整与武士的距离,好教两人维持在安全的范围内。刚刚复活的武士毫无死人的自觉,他急切起来,接连吐出好多音节,听语气应该是一连串问句。除却音调中的焦急,克莉斯一点儿没听懂。武士懊恼跺脚,溅起一大片尘土。
“克利希娜。”
武士直望进克莉斯眼里,迈开大步朝她走来。克莉斯举剑相迎,熟悉的血红光芒划出燕子似的利落弧线,照亮武士后背。战刀甩出漂亮的弧线,袭向武士腰侧。
武士的盔甲由铁板与硬皮缝制而成,其上全无雕饰,关节处也缺乏保护。他所生活的年代显然找不到像样的铁匠。那些活计粗陋的铁匠师傅只在他腰际捆了一圈皮革护腰,系腰的狼皮不知为何逃脱了岁月的魔爪,灰白的针毛随着主人的动作来回晃悠。艾莉西娅的破晓砍中了那块狼皮,尔后破开简陋的皮甲,切进肉里。
武士受伤,咧嘴大叫,露出被烟草熏黄的大板牙。他扭回身体,徒手捏住破的刀身。偷袭他的艾莉西娅面色不改,裂风飞快斜劈,结结实实砍在武士的铁护腕上。金属的巨响与武士的怒吼响彻石厅。黑暗中火花飞溅,照亮武士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裂风击中武士手腕,却没能将他的手剁下来,反被冲击的大力高高弹起。武士怒吼连连,一边攥紧破晓不让艾莉西娅抽身,一边提起石臼大小的拳头,呼地捶向艾莉西娅的脑袋。艾莉西娅不得已放弃破晓,后跳避开。武士勇猛非常,腰侧嵌着敌人的武器,仍旧紧追不舍。他投出佩刀掷向艾莉西娅。超巨型的飞刀来势凶猛,艾莉西娅不敢硬扛,接连向后退走。
若在寻常情形下与这巨人武士交手,艾莉西娅虽讨不了多少便宜,但也游刃有余。然而眼前的石厅太大,相较之下秘法灯光只是一朵豆粒大的烛火,对于艾莉西娅来说,周遭未免太黑了,一身武艺难以尽情施展。武士的战刀旋转着飞跃过艾莉西娅的肩膀,她应对不及,被刀尖削中。克莉斯听到不详的撞击声。艾莉西娅蹲在地上,捂住左肩。血水汩汩涌出指间。
几乎同时,武士大喝一声,反手拔出身体里的裂风。几滴焦黄的液体从他的伤口里喷溅而出,想来应该是他的血。
受伤的武士毫不理会自己的伤情,高举裂风,要砍掉艾莉西娅的脑袋。弥兰达赶到艾莉西娅身边,腰刀横扫,摆出防御的架势。
艾莉西娅半蹲在地,疼痛难忍,同样受创的武士却精神得吓人。他握着艾莉西娅的刀大步向前,五尺长的破晓在他掌中细若树枝。与他魁伟的身形与凶狠的气势相较,弥兰达与艾莉西娅简直脆弱如稚童。
克莉斯想不明白为何死而复生的武士总拿后背对付自己。在他眼里,自己和苍穹只是摆设。眼下的情况不容细想,她疾冲上去,扭转腰身,苍穹怒鞭一样抽了出去,巨大的剑身舞出一大片灰白的光,剑刃在呼啸中狠狠砍中武士的后背,将他推出一个踉跄。他转过身来,双眼圆睁,枯槁的脸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