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神经!疯了吗?打从一下来,你就怪得够可以的。不管你要找什么,依我看,没了正好。我要带你去看学士,药剂师也行。你病得不轻,认识二十年,从没见你这么疯过!”
“我们认识,只有十七年。”克莉斯冷冷答道。她甩动胳膊,试图抖开艾莉西娅的手,尝试了几次,均未成功。她还没发火,先听到艾莉西娅咬着牙质问:“你被冥鬼掏了心啦?我好心为你,你还跟我发脾气?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了!”
艾莉西娅抓住克莉斯右手腕,向她展示。克莉斯的指甲缝里滚出肮脏的血滴,血液被绿灯照亮,中毒似的污浊。黑绿的血顺着手指流淌,挤开手背上的土灰,绘出细长曲折的纹路。弥兰达瞧见,欲言又止,流露不忍。克莉斯深感受辱,猛地抽回手,冷不防抽到艾莉西娅的下巴。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抖抖手站起来。“有劳你们陪我到这里,我会送你们上去。”
艾莉西娅打掉克莉斯翻腰包的手,高声喝阻。“现在想甩掉艾莉西娅了?门儿都没有!今天就算打晕你,我也要绑你回去!”说着她真的呼出一记上勾拳,但克莉斯太高,光线也暗,艾莉西娅的指骨只蹭到她的下巴。克莉斯本欲反驳,冷不防被她击中,牙齿啪地磕在一起,解释的yù_wàng一下子蜷缩回去。
她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克莉斯侧身避开艾莉西娅的第二次攻击。绝望,懊悔与不甘的铅云在她心中翻滚。害人命悬一线的不是艾莉西娅,我甚至无法跟她提起。那些预言,奇怪的纹章,祭坛,在他人眼中不过是疯子的狂想,而我也不可能割开自己的手向他们展示神迹。
艾莉西娅不会明白金泉的意义,倘若那女孩……伊莎贝拉双眼紧闭,神志不清的样子陡然浮现在眼前。克莉斯的心脏一阵酸痛,怒意跟着涌出。她放弃防御,双手按向艾莉西娅肩膀,脸颊立刻挨了一拳。艾莉西娅毫无防备,被她抓个牢实。克莉斯肩背发力,双手齐推。她的朋友宛如布偶,被她一推,顿时失去重心,向后仰倒。她反应惊人,居然在后背落下之前强行旋身,以一记漂亮的后手翻将跌落之势化解。反倒是克莉斯,生受了艾莉西娅一拳,站立不稳,一脚踩进她自己刨出的坑洞里。她的皮靴踩碎一块石头,碎石隔着靴底,抵住她的足弓。
“好你个重色轻友的白眼狼,我一心帮你,你却只想着你的女人!”艾莉西娅大怒,还要再冲上来,被弥兰达拦腰搂住。面对克莉斯,艾莉西娅或许还有几分手下留情的意思,而这个图鲁奴隶,在她眼中不过泄愤的工具。她抬高手肘,狠击弥兰达后背。弥兰达的身体发出骇人的声响,但她一声不吭,似乎并不如何疼痛。
“你打我可以,但是请你不要伤害克莉斯。我们还处在敌人的包围中……你回地面,我会留下来陪她。”
“哈,黑猴子,你可真会卖乖。还叫她克莉斯,你跟她很熟吗?艾莉西娅跟她一起下澡堂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烂香蕉堆捡鸟屎呢!你以为你这时候为她出头,她就会解开皮带爬上你的床吗?”
“够了!”克莉斯怒不可遏,扑了过去。艾莉西娅猝不及防,被她撞倒。傲慢的燃鹰不肯示弱,她顺手抓起一块石头,啪地拍在克莉斯脑侧,石块应声碎裂,撒了克莉斯一头灰粉。
“帝国人,珊瑚做的脑子。”弥兰达喃喃自语。她揉身上前,努力分开两个缠斗不休的人。克莉斯有所顾忌,艾莉西娅却毫不在意。
“妈的,真碍事。”她抬起腿,踹向弥兰达腰侧。克莉斯伸手拦住她,然而晚了半步,只来得及挡开她的大腿。艾莉西娅踢中弥兰达,不知她用了多大力气,居然一脚将图鲁武士踹飞。弥兰达闷哼,后背撞上石墙,几块碎石震落,打在她的肩膀上。
“你——”克莉斯握拳怒斥,“我以为我说过,弥兰达是我的朋友!”
艾莉西娅嘴角歪斜,轻蔑冷笑。克莉斯不愿与她纠缠,奔向弥兰达。图鲁人倚靠墙壁站起来,张嘴像要发言,空中却落下一大团尘土,将她笼罩。密室发抖似的震了一下,眨眼间隆隆声不断袭来,四面石壁抖动不已。一柄颀长的铜棍从天井里伸下来,乱捣一气,拍得石块纷纷剥落。所幸弥兰达伤得不重,图鲁人敏捷如昔,她闪开坠落的石块,两次跳跃便撤回克莉斯身旁,没被飞溅的乱石砸中一次。克莉斯情绪稍缓,自然而然张开胳膊护住她。
这些活死人用了什么花招,弄出这么大动静。克莉斯皱眉仰望,除却不断崩落的砖石与灰尘,什么也看不清。不好办了,要是他们好几个人堵住了洞口,恐怕非得用那个不行,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还是首次……
克莉斯摸向腰间,碰到的却是弥兰达带汗的手掌。她摇晃克莉斯的胳膊,克莉斯侧目,瞥见她明亮的眼眸镜子般反射出一星绝不应出现在地下的金色光点。克莉斯满腹狐疑,她转过身,眯起眼睛,透过簌簌掉落的尘土,寻觅到瓦砾深处,已渐消失的末微光丝。她疾冲过去,跪倒在她自己刨出的浅坑旁,急切探向最后一点微光。但它最终成了荒漠里最后一点露珠,凭空在克莉斯指尖蒸发。克莉斯不肯放弃,徒手向下挖掘。匆忙间,她的指尖被尖刺划破,她猛地抽回手,石块松动滚落,露出金属盒生锈的边角。
“哇,瞧瞧看呐,是哪个猪脑子果真把宝贝藏在杀人机器脚下了?”艾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