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早晚的事,倒不如说流织国还要感谢柳纷云,要是送来的人不是柳纷云,没准连大婚之夜都活不过——只要联姻的驸马身死,烛煌国就有理由对流织国出兵。
甚至可以说,因为柳纷云,流织国的灭国之日还推迟了大半年。
莲衣并不抵触怀上心爱之人的孩子,但她拒绝成为满足诸国掌权者野心的牺牲品。
柳纷云并不知道自己半年前逃过一劫,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让妻子怀个孩子就能证明身份,未免太扯,搞不好到时候还要被强行扣一顶绿帽子,再被造谣说孩子不是她的。
“我觉得吧,这是个圈套。”想到这,柳纷云道,“毕竟不管我回不回去,都无法改变流织国的命运了。”
“既知是圈套,不如将亲属和信任之人带走,反正我们早晚都要去妖界。”虞清月在她们身边坐下,“其余人的命运,交由上天判断。”
柳纷云苦笑:“这么一来,我在人界大概就没地方好去了,总不能一辈子在栖凤城躲着。”
说起亲属和信任之人,柳纷云思来想去,能带走的也只有母亲和莲衣的七只猫妖下属。
蒙臬自幼就被家族作为流织国的兵器培养,心中只有家国,而她在烛煌国熟识的那些土生土长的狄族人,更不愿意跟她离开。
莲衣轻哼一声:“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也没什么好待的。”
打定了不回流织国的主意,柳纷云辞别师父,和莲衣一起出门,去重夫人和蒙臬入住的驿站。
蒙臬没想到她们会来得这么快,只好叫醒正在午睡的重夫人:“夫人醒醒,令爱来了!”
重夫人迷迷糊糊睁开眼,半梦半醒地看向柳纷云,看清她的面容后,惊喜道:“云儿?”
柳纷云其实对原主的母亲没什么印象,但这副身体却在听到呼唤时跪了下去,眼中也瞬间流下两行泪。
“母妃……”柳纷云情不自禁地唤道,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哽咽了,想来这位重夫人对待原主应该不错。
重夫人赶紧下榻,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背,哄道:“母妃在,云儿啊,这半年可委屈你了!在烛煌国吃得好不好?母妃听说狄族人爱吃辣,你的肠胃能习惯吗?”
蒙臬晓得她们母女要叙旧,非常自觉地关门离开,到外面吹风。
重夫人拍了一会儿,趁着蒙臬没回来时,压低声音对柳纷云道:“你可别听蒙将军的提议,流织国向来是个火坑,如今你师父不在了,于你而言更是人间地狱,你得远远躲着才好!”
柳纷云眼里还汪着泪水,愕然看向一脸坚定的重夫人。
莲衣本来还打算劝劝重夫人,没想到对方比自己看得还透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走过去扶起母女俩,柔声保证:“娘,我一定不会让阿云再回火坑去。”
重夫人顿时笑弯了眼睛,“这就好,千万记得啊!”
她并不怕妖族,左右打量莲衣一阵,越瞧越顺眼,甚至还提出揉猫耳朵的请求。
莲衣见她和善,倒是乖乖给她揉了。温暖的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摩挲雪发,让她焦躁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柳纷云其实还是在保持警惕,重夫人揉猫的时候,她始终在通过系统监视重夫人的举动。
所幸重夫人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揉完猫就对柳纷云道:“再过三天,流织国会派使臣来找你,你们要是已经想好了去处,趁早离开,娘会帮你们拖住蒙将军和使臣。”
因着莲衣的一声“娘”,重夫人干脆连自称都改了。
柳纷云忙道:“母妃不可!要是使臣过来没找到我,肯定会将您……”
重夫人却摇摇头,端详她穿女服的模样,伸手为她梳了梳微乱的发丝,笑道:“不必,为娘的心在你年幼时就死了,早已如同行尸走肉。送你入医馆,也是想你能有个好前程,不要像娘,耽于情爱又无力摆脱,落得个清清冷冷的下场。”
柳纷云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坚持。她明白了重夫人的态度和决心,本已不必再多言,然而嘴巴却自己动起来:“不对,不是这样,母妃不是行尸走肉,母妃、母妃是很好的人,我要带母妃一起走!”
莲衣也不忍看她们就此永诀,正要劝,房门忽被推开,蒙臬靠在门边,冷着眸光看她们。
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杀气,莲衣下意识挡在柳纷云面前,指尖生出利爪,沉声问:“你都听到了?说,要干什么?”
“蒙臬此生忠于流织国,有权为流织国肃清叛徒,任何胆敢背叛流织国的臣民,都要死。”
蒙臬说话时,声音跟冰窟窿里长出的冰碴子一样冷,“你们既然已决定永远背叛流织国,最好一起消失得干净些,什么痕迹也别在人界留下。”
她这番话像极了动手处刑前的宣誓,莲衣眼眸一眯,下意识准备扑上去,却听重夫人道:“蒙将军,你千万别吓唬她们。她们和你不熟,听不懂你的意思。”
蒙臬冷哼一声,对柳纷云道:“那我说得明白些,给你们一天时间,离开栖凤城,走得越远越好。使臣那边,我会说你们始终抗命,已死在我手下。”
这个反转听得柳纷云有点懵,忍不住问:“可你不是说,死亡不能解决事情吗?”
“我的确说过这话。”蒙臬承认,“但你们既然都已经打算逃离了,说明连妖族也想不出对策。没有对策,回国可不就是死路一条,哪怕是认罪,被烛煌国的使者带回去,我看火神教义也不见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