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阴风,拖着长啸游走在玉阙宫的殿堂楼阁之间,呼呼作响。
就算白天如何炎热,阴曹地府一到夜里,总能在阴风中凉下来。
坐在主楼里的萧石竹,对楼外风声却是充耳不闻。
他脸上浮现一丝丝满意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萧石竹心知肚明,知道阎罗王到时候率兵北上,是要去铲除那些已经和青丘狐国,暗中结盟,被北阴朝抛弃遗忘的酆都军和玄帝军,还有一直以来,与九幽国负隅顽抗的其他东瀛洲鬼国。
借此削去青丘狐国的羽翼,也封锁整个东瀛洲的西海岸。
这还是萧石竹亲自安排的。
而萧石竹对长琴那样的安排,也甚是满意。而且他深知,阎罗王必定趁机北上的这种机密,以长琴的官职,在外人他鬼看来是无权得知的,自然也不会泄露出去。
与此同时,萧石竹嗅到一股淡香朝他而来。
抬头一看,正是已沐浴更衣了的鬼母,在辰若的伴随下走了过来。同时朱唇轻启,问萧石竹道:“你看什么奏本呢?”。
“接待计划和青丘狐王的行程安排。”萧石竹不假思索,毫不隐瞒的就说了出来。
话音落地后,绝香苑主楼内外又陷入一片宁静。楼外风声已经远去,却把凉意留下。楼中的百鸟,还有那天狗大花都已经沉睡。
把鬼母送到了萧石竹身边的辰若,也没有逗留,很快就行礼告辞,退了出去。
在辰若离开了主楼时,巨大厚重的大门,已经缓缓徐徐的关了起来。
宁静的楼中,只剩下了萧石竹和鬼母夫妇。
见没有他鬼在场,鬼母胆子也大了起来,索性挪步到了萧石竹身边,侧身坐到了对方的双腿上,把摇椅压得轻轻地向前一滚,又向后一摇。
萧石竹也没说什么,任由鬼母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就这样坐在他胸前。鬼母呵气如兰,可萧石竹却面色平静得很,只是慢慢地合上了奏本,放回了案几上。
案几上的热汤,已经变温,不再滚烫。
看着媚眼如丝的妻子,放好了奏本的萧石竹嘿嘿一笑。
接着,说到:“今天太累了,别折腾我了行不行?你就当,给我放一天假。”。
说的那么言不由衷,没有丝毫的埋怨,倒是有些期许的意思。
“不就是看几个孩子和你玩闹了几个时辰嘛?”鬼母故意顺着他的话,说到:“这不比你上战场厮杀轻松多了?”。
鬼母话里话外的也无强求,多半是和萧石竹开得一个玩笑而已。
一提到那几个孩子,萧石竹脸上笑容立马僵住。他随之锁紧的眉心处,浮现几丝苦恼。
不难看出,萧石竹一提孩子们的玩闹,就有点头疼。
主要是三个孩子在一起,太能闹腾了,好像这方面给萧石竹已经造成了心理阴影。
鬼母一眼就看得出来,萧石竹暂时对这几个孩子闹腾的事情,是不愿意再多说多提了,于是抿嘴一笑后,继续调侃道:“战场上残肢断臂,血溅横飞,也没有见你有什么心理阴影,倒是几个孩子,把你弄得筋疲力尽的。”。
“还不是茯苓,什么闹腾她就玩什么。还带着茯茶,弄那个蹴鞠球,跑来跑去的。”萧石竹说完此话,苦笑一下,眉宇间苦恼不减反增。
不过苦恼归苦恼,他也没有厌恶孩子们,都是他的种,只是对孩子们玩疯了的闹腾有些无奈而已,但绝不会就此厌恶。
至少现在还不至于。
就连对萧茯雷,萧石竹也没有再把这儿子母妃,涂瑶清的怒气和怨恨,嫁接到孩子身上了。
“好吧,改天我说说她。”鬼母又噗嗤一笑后,这么说到。
“得了吧,她依旧会闹腾,说了没用。不过,我倒是开始有些担心这样的茯苓了,以后我怎么给她找婆家?”萧石竹一边跟鬼母聊着家常,一边把鬼母抱了起来,朝着床榻那边去了。
比起在战场上,他萧石竹经常提着的武器重量,鬼母算轻的了。
很快,萧石竹就把鬼母轻轻松松地移到了床榻边,再轻轻地放到了床榻上去,自己却坐在床沿边上,愣愣出神。
为女儿找婆家的事才想到,就暂时成为了令他很是苦恼的一件事,以至于萧石竹眉头,又紧锁了起来,注视着身前脚下,地上铺着的毯子上,那些细致又精美的图案,愣愣出神。
鬼母翻身,让身子向萧石竹侧躺着,把滑软的手盖在了萧石竹杵着床沿的宽厚手背上。
摸到了萧石竹手背上的干燥和粗糙的皮肤。
常年征战和经常要出宫视察,经受了不少的风吹日晒,萧石竹和那些太平天子的肌肤可没法比。
九幽国鬼医早已说过,要用龙油国内各部,各地方,各项目,到处都要用钱,龙油价格不菲,不去弄这些他身体上‘表面工程’,以此给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这就让鬼母每次触碰到他干燥的肌肤,都一阵心如刀绞。
执政君王做到萧石竹这一步,已经不错了。
可萧石竹还要因此背负骂名,那真的说不过去。
只可惜就算说不过去,还是有一些一肚子学问,但是于国于民都倒不出来,只会每天在茶馆大骂九幽国时局的书生,还是给萧石竹按上了暴君骂名,在茶楼酒馆里,甚至是青楼女子的床上,把萧石竹喷得体无完肤。
就连萧石竹几年不用一次的神舆,和过去出宫南巡视察之事,也能被这些无用书生当作借口,拿来抨击萧石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