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字落地,阎罗王明显的感觉到室内气温突降,浑身不由得一颤。门窗外依旧阳光和煦,春风徐徐下的草木悠然截然相反,而门窗内的屋中却有如三九天冰冷的阴风,呼呼作响;旋转乱舞而起,吹得阎罗王衣袍微微鼓了起来。
他知道,酆都大帝这下是真怒了。
早在萧石竹的奏本,以及那些刺客和供词进入酆都之前,酆都大帝就接到他身边那个影子鬼的密报,说楚江王与杜子仁来往甚密,甚至经常暗中把初到冥界的人魂,判给杜子仁做鬼奴,使得杜子仁在短短百年里,已然培养了一股自己的势力。
这股势力,将在杜子仁接到楚江王确实暗杀了萧石竹的消息后,直接行动入侵九幽国江墨郡,其后步步蚕食,慢慢的将九幽国从冥界抹去。
而杜子仁的反意,酆都大帝早已知晓;得知他和楚江王居然还有里应外合时,酆都大帝便起了杀意。
之前楚江王想要利用酆都大帝铲除九幽王的小九九,虽说隐藏很深不易察觉,但酆都大帝这样的老鬼,并不是看不清,只是他也着有自己的打算。若成功便往后再找机会,收拾了楚江王,且还可以抓着这个把柄,威胁楚江王。若不成,也能给萧石竹个警告,并且借萧石竹之手,来推波助澜,促成楚江王必死的结局。
但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楚江王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把他给供出来!
这令酆都大帝,顿时恼羞成怒。
且在北阴朝里混久了的鬼,都在得知楚江王雇凶,刺杀九幽王此事的第一时间,便猜到了这次的行刺幕后主使,绝对的是酆都大帝无疑;但无鬼敢光明正大的说出,只得在心里暗暗猜忌。
楚江王偏偏不识时务,居然大义凛然的说出了事实来,这就犯了最大禁忌了;等同于揭了酆都大帝老底,无形中扣了他的“逆鳞”。
“腥风血雨又要来了。”阎罗王把头垂得更低几分,直视着自己的鞋尖,在心里暗自叹息道:“楚江王啊楚江王,叫你犯傻。现在死的恐怕不止你了,你那一家老小,也难逃一劫咯。”。
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传旨,把大活地狱殿往后的工作,都交给判官钟馗去做,将楚江王用断魂铁打造的铁钉,钉死在阴司街街口的魂归牌坊上!”阴风停息之时,酆都大帝一声怒哼,冷冷道:“让酆都中诸鬼看看,这就是胆敢诬陷朕的下场!”。
“诺。”阎罗王嘴角肌肉微微一颤,赶忙行礼应声;他现在已然不再想楚江王是如何的悲剧了,只想快点离开眼前这个情绪不稳的上司。
“还有,朕记得楚江王在冥界是有家人的吧?”紧接着,酆都大帝把手中书卷拍在桌上后,又眯眼问到。
“是,他有妻女,家里还有不少的门客和家丁。”阎罗王继续垂首回答到,眼角外肌肉抽搐几下。
“把妻女抓起来,卖到边远之地的妓院去。最好是冰天雪地的玄冥州中,那种偏远又肮脏的小妓院里去,让这母女伺候那些蛮族去。这事,你亲自去做。”酆都大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其余家丁门客,再处死楚江王后,统统押赴鬼市口就地处斩!家产统统充公。”。
语毕,酆都大帝不耐烦的挥挥手后,再次拿起书卷,看了起来。
“是。”阎罗王没有反驳,暗中长舒一口气后,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萧石竹。”待阎罗王走后,脸上余怒未消的酆都大帝轻轻的合上手中书卷,目视前方思索片刻后,嘀咕道:“若日后反了,或许会是个有意思的对手。”......
就在阎罗王去给酆都大帝汇报提审楚江王的情况时,五个穿着楚江王府家丁服的人魂,悄然来到了与大活地狱殿不过一巷之隔的楚江王府外后,站到了墙下的阴影中,背贴着王府的围墙而立。
当下见四周除了他们外,再无他鬼后,五鬼面面相觑,互使一个眼神后,足尖齐齐点地一跃而起,在空中纷纷一个侧翻后,接二连三的跃过围墙,轻巧的落入了王府后院之中。
他们仆一落地,便快速的找地方藏了起来。老爷入狱而乱作一团的王府中,谁都没有发现这五个偷偷的潜入者。
瞧准机会,趁着在后院忙活的仆人们,都去了前院后,五鬼凝神提气,从藏身处猛然窜出,朝着后院东南角上,那个看似像给花匠住的不起眼小屋飞奔而去。
转瞬之后,他们便悄无声息的来到到了那屋边,猫腰站到了门前左右。
为首那鬼侧耳倾听片刻,确定屋中有鬼后把头一点,悄然站到一边,左瞧右看着为伙伴们把风,其他四鬼二话不说,之遥一跃而起。
借着正好风起,吹得屋边那三株大柳树的枝条摇摆不定,哗啦啦的乱响之时,如鱼跃龙门般,撞开屋窗跃入屋中。
一进入屋内,他们在地上一个前翻后扑向了那正在屋里桌边,津津有味的喝着茶的妖魂。
那妖魂外形像羊,头上却长着四只角,正是从萧石竹身边逃走了了墨者土缕。而前来攻击他的,正是萧石竹的玄教教徒。
土缕知道一些萧石竹的秘密,虽然不多且土缕是墨者,也不会将其告知酆都大帝,但萧石竹还是把他列为了玄教们的首要目标之一,只因为他当初骗了萧石竹;故而萧石竹也一直在打探他的行踪,欲将其除之而后快。
直到前不久萧石竹才得知,自从墨翟逃出六天洲后,他就一直躲在楚江王府,从未出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