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翻滚下雨雾弥漫,环观玉阙城以及四周群峰;似雾像雨,像雨似雾的漫天小雨携风而落,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可弥漫天地之间没有清新,只有阴沉和悲凉。
众目睽睽之下,这一记耳光清脆响亮,在慢慢减弱的风雨声中格外刺耳。盈盈手落之时,萧石竹的左脸颊上已然多了五道赤红的指痕,让他被冰冷雨水不断拍打下的脸颊顿时一阵火热。
鬼母没有拉着盈盈,也没安慰萧石竹,她知道此时盈盈需要发泄,也知道她的夫君是做大事的鬼,这一记耳光绝不会计较。
而萧石竹则赶忙抬手,拦住了冲上来要逮捕盈盈的卫兵们后,直视着面有失望的盈盈,再次真诚地道歉:“对不起!”。
盈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泪间继而瞪着萧石竹。眼中含着的除了怨却没有丝毫的恨,还有淡淡的失望,令萧石竹每每看上一眼,胸口下都会泛起一阵诛心的痛。
哪怕盈盈眼中满是痛恨,也比这失望中带怨的目光要舒坦很多。
而在萧石竹眼中涌起的,只有自责和愧疚。
两鬼就这般对视许久后,盈盈才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抬回素天居。”后,不再多言。
萧石竹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扛着步辇往城中而去。
那些百姓们纷纷让道之余,在步辇经过自己面前之时,纷纷面朝步辇立正后,弯腰垂首对着步辇上的小思深深鞠躬。
目视着萧石竹和步辇进了城门的一瞬,盈盈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萧石竹已经在玉阙宫的绝香苑里,躺了三天。这三天以来,他除了吃饭入厕,就一直躺在那张玉石制成的大床上,看着床顶的帐幔愣愣出神。
整整三天,他没有过问北方的防御情况以及南方的战事,也没有去接见投诚的黑白无常,更没有亲自审问一直关押在密牢之中受尽酷刑,已是奄奄一息的绿珠绿萝。
他就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这么静静的躺着。
早被巫小灰派士兵跟随着补给船送回来的大花,也卧在床边地上;似乎是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影响,此时满脸都是无精打采。
过了午时后,下了朝的鬼母走了进来,示意伺候在一边的宫人退下后,坐到了床沿上,注视着眉宇间还挂着自责的萧石竹,轻叹一声后柔声细语道:“今天是小思下葬的日子,你去吗?”。
这几日丈夫的颓废她是看在眼中急在心上,她想要宽慰一下好像失了魂的萧石竹,但对方却不想和她说话,总是双唇紧闭默不作声。
如今萧石竹也依旧没有搭话,只是继续紧盯着帐幔愣愣出神。
“我真的是神之子吗?”直到鬼母等待片刻后,他才缓缓地答非所问到。
“你当然是。”不明其理的鬼母心头一喜,毫不犹豫的肯定一答,喜的是萧石竹终于开口了;但眼中依旧有一丝困惑一闪而过,只因不知萧石竹为何忽然这么问。
“呵呵,是吗?”萧石竹苦涩的笑笑,用无力的语气,嘶哑着道:“可我连一个孩子都救不了,也配做神之子吗?她才十二,一个都没成年,还未看遍这花花世界的小女鬼。”。说话间,挂在眉心的自责又重了几分。
杀鬼无数,经历的生死也无数的萧石竹竭力抑止自己的感情,但无可奈何。胸腔中的自责,化为无限的悲切,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思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这孩子像极了把她抚养长大的盈盈,平日子和不熟的鬼相见后话少得可怜。但就是这么一个完全谈不上交情的小女鬼,却在关键时候付出了自己生命救活了萧石竹,这才是他自责的根源。
而这种自责,已然深入了他的骨髓。
“是啊,多好的孩子。”鬼母也稍加思索后悠悠感叹,顿了顿声又道:“但她救活你,就是让你去完成神之子的使命。以其说她死了,不如说她活在了你的这儿。”,说到此,抬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萧石竹的胸口。
“魏老,金刚,巫支祁,还有很多很多为九幽国和冥界和平而战死的鬼们,有名有姓的,无名无姓的不都活在了这儿吗?”鬼母注视着萧石竹终于朝她移来的目光,四目相对时又道:“他们也都活在了我们的心里。”。
“他们希望看到的世界,还需要你去开创,那是一个没有战乱和歧视,没有压迫和草菅鬼命,各鬼族团结一致的世界。而不是想看到一个颓废的君主,躺在床榻上无所作为。”鬼母拉起了萧石竹的手,轻轻说着:“我想小思这孩子,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番话让萧石竹浑身一震。他猛然想起了小思临终前,在意识里跟他说的那些话。话不多,却在他耳边不断的重复萦绕,久久不散。
是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思眼中满是期待,她期待的世界就是鬼母话里的那种世界。
几息过后,他快速爬了起来,跃下床后赤脚往屋外大步流星而去。
“你去哪儿?”带着大花追上来的鬼母急声问到。
“素天居。”萧石竹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边走边说道:“我要去亲手埋了小思和我的颓废。”。
两三刻之后,他和鬼母一起来到了素天居门前。萧石竹停下来了脚步,站在两边雕刻着人身蛇尾的古神雕塑,尚且还披挂着白绫和灵幡的大门边,愣了愣后还是拔腿迈过门槛。
在朝三品以上官员都已到齐,面露肃容地齐齐排列在院中。诸鬼没有哭泣,唯有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