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忽然变得剧烈了起来,咆哮不息;吹得白沙丘上绿荫摇曳不停,青叶缤纷散落。从参天巨木上垂下的藤蔓一阵左右摇摆,灌木丛在风中连连东倒西歪。
山丘下的白色流沙,随风缓缓转动,于黑暗之中汇聚成了一道道小小的漩涡,在劲风中流转不停。也扬起了道道小型的沙暴,从流沙上横扫而过。
山丘上,站在树冠上的蓐收,继续以钢刀挑开树叶,向外窥探。
只见得不过片刻功夫,那渐渐淡去的烟火信号下,就已经集聚了数十名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空骑兵。
惊讶立刻掠过蓐收心头,眼珠左右移动,又见还有不少空骑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赶往那烟火信号下。心惊的蓐收一阵暗自揣摩,便知这些空骑兵急匆匆的赶来,就是为了飞跃过山下的流沙,来这座白沙丘上搜寻他的踪迹。
蓐收慢慢的抽回刀来,双膝徐徐弯曲,慢慢地蹲下身去,坐在了粗壮的树枝上。
头顶的树枝缓缓合拢,树冠下的黑暗更盛。
他的目光穿梭在黑暗中,朝着南方眺望而去。只要过了白色流沙,再往南走上七八日,千里的路程,就可以抵达漫江城。
那将是他这趟逃亡之旅的终点,未来的栖身之处。这也是无奈之举,但凡北阴朝再给他一点点活路,蓐收也不会选择做叛国者。
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北阴朝连让他做叛国者的机会都不给。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断的有酆都军空骑兵见到那道烟火信号后,立马集聚过来后冲上白沙丘,开始大张旗鼓的搜寻他的踪迹。
而紧随而至的酆都军步兵,也会把守在上下白色流沙滩外各处要道口,使得他根本没法逃走。
虽说可以在现在趁着合围还没形成离开白沙丘;不过在这种时候离开有着茂林为掩护的山丘,很有可能会撞上正在赶来的酆都军,那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坐在树枝上的蓐收,兀自思忖起对策来。
就在此时,天空中阴霾四布,乌云随着劲力的冷风汇聚到了白沙丘上空,瞬间把原本明朗的星月遮了个严严实实。
转瞬过后,空中便是狂风大作中雷电交加,不断的扯破乌云浓密的夜幕黑暗。随之而来的,就是东夷洲每日都会下的倾盆大雨。
雨珠随风横飞落下,接二连三的打在了白沙丘上。一时之间,山上不少参天大树的密集树冠,也是滴水不断。翠叶欲滴,横七竖八的树枝间流水不止。
水珠落在了遍布青草灌木地上,长满青翠苔藓的石头上,溅起了无数水珠碎花。
不过须臾之间,山上林中就竖起了道道大小不一的水帘,哗啦啦的连响声,在黑暗中不断的传来。
落地的水珠汇聚成了一道道小小溪流,顺着山上的石缝间,蜿蜒向下,朝着山脚流去。
坐在不断滴水的树冠下的蓐收,听着空中时而传来的闷雷声,脑中忽有灵光一现;虽然有点冒险,但或许他可以借着这阵足以模糊视线,影像听觉的大雨来摆脱即将搜山的酆都军,而且还能抢来一匹脚力。
这个计策在蓐收脑海中逐渐完善着细节时,山外的酆都军空骑已驭兽飞过了被暴雨打湿的流沙。来到了山脚处后,立马从北面和东北西北两面,朝着山上围了过来。
点点火光亮起,在山中林里随风摇曳起来。
蓐收运起了浑身鬼气,在经脉中快速流走,瞬间冲开了体魄上所有的毛孔,使得他的五感六觉登时得到了提升。
身体周遭五丈之内,一切生命他都能感知得到。包括藏在草叶间,和石缝里细小的鬼虫,蓐收也能把它们的位置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双头勾住树枝,身子往后一仰,在树枝上来了半个旋转后双腿松开,整个鬼从树枝上翻落了下来。
下一秒后,在半空中又来了个翻空的他,稳稳地落在了下方另一根树枝上,距离地面更近了一丈有余。
立在树枝上的蓐收融入了黑夜里,融入了水珠和雨滴中。静静的等候着一支酆都军空骑兵,从他所站之处路过。
要搜遍山上的每一处角落,这些酆都军的空骑兵就不会过于集中。蓐收就是要抓住他们的这个弱点,找到机会逃走。
还未等上太久,蓐收身上的衣袍都尚未被雨水完全浸湿时,就见一队由十骑鬼兵组成的空骑兵,出现在了不远处树木间,正朝他这边缓缓徐行而来。
排成了菱形队的这支空骑兵,每一骑之间,都相隔着半丈左右。且很庆幸的是,这队骑兵前后左右都无其他的酆都军。
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山林里的黑暗,带来了昏暗的光亮也带起了片片摇曳的阴影。暗自欣喜的蓐收赶忙屏住呼吸,双目落在了走在最后的那个空骑兵的身上。
空骑兵们手中火把上散发出火光,能照亮之地不大,蓐收所站之处正好在火光之外的阴影中。
暴雨越来越大,雨声风声更响。这队鬼兵手中的十支火把,相继被树上流淌下来的水流浇灭了四支。很庆幸的是,走在最后的那个空骑兵的火把已经熄灭。
当这支空骑兵路过蓐收下方时,所剩六支火把又有一支熄灭。四周光亮更暗,影影绰绰的树影和道道水帘,成了蓐收更好的掩护。
当最后一个空骑兵路过蓐收身下时,蓐收脚踩树枝轻跃而起,从树枝中跃下。下一秒后,几片树叶从随风抖落,蓐收也不偏不离地落在了那个骑手的身后。才在鞍子上坐稳的蓐收,不等那个察觉到身后有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