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阴风下,屡天双目透过飘荡在堂中的漫漫黑雾,紧盯着紧张得额上不断渗出汗珠的凿齿,看到了对方眼中惊惧不减反增。
成为了弃子,让他心中失落不断横生,已然心生了对北阴朝的失望。
可抗旨在北阴朝中是不可饶恕的重罪,除了主犯要被施予脱皮露骨,折臂断筋之刑外,家中三族也是难逃一死。这又让凿齿不禁忌惮三分。
而对于凿齿的惊惧,屡天还是很能理解的。
于是顿了顿声,他便又道:“如果你不愿意与我同谋,那我会安排军士和战船,把你送出东夷洲去的。”。
凿齿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在沉吟间又思来想去片刻后定了定神,迎上了屡天的双目,问到:“大帅,你打算这么做?”。
事已至此,他都是北阴朝的弃子之一了,逃出了东夷洲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又该做些什么了?在权衡再三半晌的他索性把心一横,决定跟着屡天一条路走到黑。
屡天打量着他双目,但见他眼中惊愕已被坚定取而代之后,决定把所想对他全盘托出:“我屡天手握百万重兵远离朝廷,割据东夷洲大多地区,完全可以自立为王,再与萧石竹平分东夷。”。
凿齿闻言,皱了皱眉后略有担心地问到:“就怕萧石竹不肯啊;据末将多年观察,此鬼野心和胃口都不小,似乎对冥界十洲都是势在必得啊。”。
“当然了;不过他肯不肯,那就要看谁先开口了。如果是我先表示诚意,萧石竹就会巴之不得。”早有计较的屡天微微一笑,淡然答道:“他征伐东夷洲一年有余,国内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已消耗得极快,他会迫切地想要休养生息的。如果能与我们不争不斗,他萧石竹岂有不答应之理?”。
语毕,屡天眯眼轻轻一笑......
大孤城上空乌云密集,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拍打着大地上的一切。
城隍衙门的后堂里,萧石竹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城中大多防御工事已在大雨来临之前修建完成,比尸国的尸魂军又在上次攻城失利后,也就没再出现。萧石竹和城中的九幽军们,这才难得有了点忙里偷闲的时间,可以好好地休整休整。
屋外风雨飘摇,院中竹林在风雨中焕然一新,修长的绿叶不断滴水。屋中香炉中青烟袅袅,床上垂下的帷幔在寒风中摇曳轻摆,熟睡中的萧石竹在床上摆开了大字,把被褥踢到了一边。睡梦中,他顿觉被帷幔拂过的鼻头有些发痒,于是抬手挠了挠后来了个大翻身。
不曾想这一翻身,他已经从床上正中翻到了床沿边,半个身子已经横在了床外。轻轻一顿,整个鬼都摔落在了床边地上,摔得萧石竹一阵疼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门外的卫士们听闻响动,赶忙推门进来查看。大门才看,他们就见有些鼻青脸肿的萧石竹正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萧石竹嘴角和鼻下还挂着一丝鲜血的他们,顿知萧石竹是睡觉时翻下了床,但是想笑的他们又不敢,只得使劲憋着。
盘膝而坐地上定了定神的萧石竹,也清醒了过来,环视着稍加细想也知道自己是熟睡中翻身滚下床来,当下转头看向了呆立在门口,双颊都憋得通红的卫士们,淡然说到:“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出内伤来啊。”。
语毕萧石竹站起身来,抬手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哈欠之时,那几个卫士已经退了出去。就算是萧石竹准他们笑,处于对萧石竹的敬畏与爱戴,他们始终还是尽力憋着。
坐在地上的萧石竹摔了一跤也是睡意全无了,于是伸手向后抓来床上玄袍,往自己身上套去。穿戴整齐好后,他正要去刀剑架上把灭月剑取下时,就见屋外风雨中又有一鬼,在卫士们的引领下朝着屋中大步而来。
萧石竹慢悠悠地把灭月剑挂在腰间,又把摆在刀剑架下的布虎拿起,也往腰间挂去后,那个鬼已经站到了大门前。萧石竹抬头望去,就见这个对他正在行礼正是自己的义子石决明。
“小将拜见主公。”石决明毕恭毕敬地给他行了一礼后,微微垂首立在门口。
萧石竹顿时一阵欣喜涌上心头,赶忙对他招了招手之时,给门外的卫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
“决明啊,许久不见了啊。”卫士奉命退下时,石决明已经站到了萧石竹的身前。
“是。”石决明面色依旧恭敬,双手垂在身子两侧,微微垂首着答到。
“别这么拘谨;这儿也没有外鬼,完全可以放松随意一点。”萧石竹拉着他,坐到了屋中桌边后,把他好好地上下一阵打量间又笑道:“好久不见,又瘦了不少。现在你就陪我喝喝茶,晚上一起好好的吃个饭,也给你长长肉如何?”。
“全凭主公安排。”石决明终于抬头起来,看向笑意不减的萧石竹时,也露出了一抹浅笑。
“来啊,上茶和瓜果点心。”萧石竹把手一拍,压低了几分声音,对石决明又道:“见到你来了,我就知道阎罗王肯定也到了大孤城。”。
“一路上辛苦你了。”见石决明点头应了一声,萧石竹在此顿了顿声后又问到:“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微微摇了摇头的石决明,凝视着萧石竹的脸庞,终于收起了拘谨,笑道:“孩儿一路都挂念义父,快马加鞭赶来;如见见您气色红润,也就放心了。”。
“我能吃能喝能睡的,怎么会气色不好呢,劳你挂念了,这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