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空中,星辰黯淡。铺天盖地的黑暗随着阴月的东落,越来越重。黎明前的黑暗悄然降临在阴曹地府之中,有如浓墨一般的夜幕黑暗,填满了天地之间。
方才还散落在玉阙猎场的平原上,叫个不停的虫子们,也相继闭嘴不鸣,天地之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剩下那越来越浓的青绿鬼雾还在不断的四溢弥散,在阴气浓郁的夜风之中游走不停,轻轻地旋转出道道漩涡。
大帐中,鬼母还依偎在丈夫怀里,萧石竹也没有把她推开,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两鬼相互依偎着,依恋着彼此给对方带来的点点温存。
一会拔营,回到玉阙宫中之后,用不了多久萧石竹就要离开阴曹地府。他将离开九幽国的势力范围,开始一场凶吉难料的旅程。
鬼母心中已然升起了依依不舍,充与尚未完全退去的担忧和焦虑,交错在了一起,斥着她缓缓起伏着的胸膛。
喧嚣过后的大帐中,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中,剩下的只有平静和安宁。在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鬼母和萧石竹都沉默着,谁都惜字如金也不再多言;但鬼母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焦虑很担忧了。萧石竹这个人魂虽然经常出尔反尔,但对鬼母还是言出必行的。
既然丈夫已经答应了自己一定回来,那肯定是会回来的。再加上萧石竹那聪明和凶狠的手段,以及这些年学会的神鬼术已然练得炉火纯青,黄泉纵然凶险,鬼母也坚信自己的丈夫能很好的化险为夷。
夜色正是苍茫。
鬼母握紧了萧石竹宽厚的手掌;掌心中的温暖,传遍了鬼母全身。
“我去宣布拔营回宫,顺便给外面的鬼兵鬼官们,也安心一下。”许久之后,萧石竹说着此话抬手起来,轻抚了几下妻子柔顺的乌黑长发。
既然连国师都惊动来了,就算是辰若和青岚,在怎么封锁消息,那必然也有随行的鬼官鬼将们,已经知道了他和鬼母曾经昏迷的消息。
这个消息给他的手下们带来人心惶惶,最好的办法就是萧石竹亲自站到他们的面前,才能打消诸鬼的顾虑。
鬼母乖巧的点了点头,补充说到:“让菌人神骥传信回玉阙城,我们明早大朝,拔营回宫后我们都出现在大臣们和将军们的面前,必然能稳定民心和军心。”。
“嗯。”萧石竹眼中赞赏一闪而逝,放开了妻子的同时使出了鬼魅神功,转眼间已经站到了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木施前,从木施上取下了自己的玄袍,反手就把有银线勾边的玄袍往身上披了去。
玄袍披上后的萧石竹,又从木施上取下腰带往自己腰间一扎后,默不作声的朝着大帐外快步而去。
萧石竹掀开门帘,大步疾行到了大帐外时,就见到青岚和辰若,还有国师盈盈一直聚在帐门外。
当然,也少不了他的贴身护卫和菌人神骥。
夜幕下,大帐帐门两边,架起的火盆里有火焰高升,青烟和火星跳跃之时,灼热的火光破开了天地间的黑暗,照亮了大帐前一丈左右之地。
在大帐的下方,道路两侧林立着整齐的帐篷和军旗,正通往远处行营辕门的笔直大道上,还集聚了所有的随行鬼官和鬼将们。他们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无不是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
夜风再起,呼呼作响间在平原上纵横穿梭了起来,路边军旗迎风招展,又带起了一阵猎猎作响夹杂其中;萧石竹也听不到那些鬼将和鬼臣们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见到身上衣袍下摆和双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又精神饱满的萧石竹,完好无缺的走出了大帐后,这才安静了下来,脸上的淡淡担忧神色,也立刻化为虚无。
“诸臣众将士听命。”萧石竹站定在大帐门前,挺直了腰板,犀利的目光环视着下方的大臣和将军们,同时聚气于胸,数一直朗声喊道:“即刻拔营,我们这就返回玉阙宫。”。
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四周地上游离的鬼雾一阵乱晃。紧接着,夜风带着他的朗声飘向了四周,传遍了行营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高台下集聚的大臣和将军们,赶忙一整衣袍,对着高台上傲然而立的萧石竹齐齐行了一礼,低头下去时,齐声应了一个:“诺!”。
萧石竹的出现,完全打消了他们的顾虑和担忧。在应声之后,他们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行营里的热闹喧嚣,打破了夜幕下的静谧和宁静。熟睡的士卒鬼兵们被唤醒,开始打包行李,收拾帐篷。
行营之中,在各处角落里架起的火盆中,烈焰高涨,火光灼灼。整个行营的上空晕开了一片赤红。
嘈杂的行营里,士兵们速度极快,很快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开始拆装帐篷和营中的箭塔。
萧石竹不管行营中那些锁事,只是转头对脚边的菌人神骥,一如既往的用中气十足的声音下令道:“立马传信回玉阙城,明日清晨举行大朝议事。国都之中五品以上的鬼官,无论文武,都必须准时抵到天权殿中大朝。”......
海风带起的冰冷,吹皱了瞑海上的每一寸海面。冰冷的海水随风翻滚出道道浪花,奔涌向前而去。
夜幕下的浪花,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哗啦作响,与掠过海面的呼啸如虎啸的夜风,遥相呼应。
那艘行驶在瞑海上,忽然被莫名其妙袭击的商船上,随处可见烈焰高涨。赤红的火苗舔舐着每一寸甲板,所过之处留下了火星散落的焦黑和滚滚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