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称孤道寡,必须对所有人心恨,稍一低头,王冠会掉,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也是被你所劝才走上这条路的。一旦铁心,屁股决定脑袋,帝王心术,自会从皇位安危和江山社稷角度考虑问题。”
“现在,我在皇子中已无对手,以储君登基的几率极大,只是时间早晚。”
“所以,现在除去你和夏梓虽有风险,但晚不如早,这样我才心安,一切才能真正全部在我掌控之中,而不是还要顾忌别人脸色。”
“虽然也许你真的是没有更多的想法,但也许就意味着不确定性和变数。”
“这个说法,可好?可行?”
华澜庭手指弹着桌面:“只要我想,你马上就人间消失,王图霸业尽作泡影。”
“所以我更要杀你而后快。但是,我若一死,你对付倭寇等等所图也就难以实现。”
“所以你笃定我不敢取你性命?”
“不是不敢,是不会,是未必。”
“所以你等在这里,赌上一场?”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刚才没留下你,我已输的只剩底裤了,不如孤注一掷、豪赌一把。”
“赌我心有牵挂,会心软妥协?”
“恩公不同于我,心有情义和底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你这是拿话堵我。以前或许是,经历刚才一幕,不好说了。”
“那我认命,愿赌服输。”
“王爷这是耍无赖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
“王爷要为刚才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你说,只要不死,有的我都可以给,现在你坐庄,又拿着一手好牌。”
华澜庭扬手,泓史眼中闪过惧色,却硬是忍住没有躲避。
华澜庭慢慢放下手掌,轻轻颔首:“王爷,您这把赌赢了,我不杀你。”
“驱除东瀛倭寇为先,旁观中原烽火在后。我也不用你空口白牙现在承诺,你在做,我在看。如若不然,那么我来做,你再难看见明天的日出!”
“言尽于此,华某告辞。王爷你,好自为之。”
华澜庭倏然消失,留下泓史汗透重衫,夜风吹来,前心后背冰凉,瘫坐椅中。
出了王府,华澜庭暗骂自己不够心硬,但也并不后悔,经此波折,恒朝和文斓既即使签约也不怕,料泓史再不敢不信守诺言。
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自己也该去尘王朝都城中平去看看了。
他之前曾分别和北昆仑元妙、嵩室山一苇禅寺无念、叁清山东海剑派太勉子在中平有约,算算也该动身了。
既然要去,也不必去清远侯府在南崚的眼线处打探消息了,一切等到了中平再根据情况定夺。
只赵灵雨和黛螺思这里还有牵绊。
想黛螺思在行宫中曾对着泓图叫出岳二公子,看来两女已查得自己身份。然而自己终会回归,还是不要多惹情感是非为好,于人于己都无益。
黎明时分,一夜久久难以入睡的黛螺思又再惊醒,起身坐到妆案旁,发现上面有一张纸笺和一本册子,急忙取过一览,观后久久不语,心潮起伏。
她叫过赵灵雨,赵灵雨拿起纸笺,见上面写着:
余与两位相逢于意外,见面于不期,虽立场不同,针锋相对,然唐突佳人,冒昧云英,确非本愿,思之常汗颜无地。
两位出身贵显,识见才华远胜,然余意在仙途,只待旧事尘缘一了,属意作别人间繁华。
世事无常,家国无安,战火无情,实盼相见无期,恐冒犯之罪、救命之恩难以报还。
今当乱世,两位全身自保无虞,特留修行心法一册,据之习炼,或可保容颜不老,得至长生久世。
往事前尘,终成明日之黄花,所留心中者,唯难忘二字而已。
余谨在此顿首百拜,恭祝王女殿下芳龄永驻,福寿无极!长公主殿下善自珍重,福寿安康!
落款为:知名不具。
赵灵雨呆立半晌,神情复杂,默然无语,而旁边的黛螺思则臻首微垂,已是潸然泪下。
南崚城郊,晨曦中,华澜庭吐出最后一口黑色瘀血,毒伤已然初愈,他回望行宫方向良久,转过身来,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