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澜庭思绪百转,比他更懵圈的是清远侯岳业!
他认出东清王后,本待出声示警,招来亲卫保护自己并趁机拿下落单的周伯庸,却被一番言语气的眼冒金星、怒血攻心、心神大乱!
此行诸事不顺,先是大儿子岳嘉以小犯上,还扬言要捉拿自己平叛,劝他投降向庆云帝请罪。
然后是二儿子岳景公然置疑父子血缘关系,逼迫他自揭伤疤,说出那段深埋心中的陈年往事。
这还不算,东清王这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跳着脚的和自己抢儿子,还振振有词,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但是,如果没有亲历,怎么能说的出经年之前地宫旧事?
清远侯戎马一生,本没这么容易失了方寸,可一咂摸这里面的滋味,一想到自己可能给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儿子,一闪念东清王老匹夫暗示的地宫中不为人知的一幕,真假先不说,老侯爷血往上撞,一下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不管怎样,先出一口胸中恶气再说。
清远侯只身赴约,虽见的是自己儿子,但如此时局,又怎会没有防范措施。
岳业低吼一声,纵身扑向东清王。
屋子本来不大,两人离的又近,东清王正心情激荡,而且也没把岳业放在眼里,竟叫他以清泉石上流身法扑近到身前。
岳业虽怒火中烧,也心知不论是与不是纠缠腿,还是锦瑟无端大须弥掌式都难以奈何东清王,在其他三人一愣神的功夫,他伸手从腰后抽出两只火统。
那个时候,火器刚刚从海外流入靖王朝,十分罕见,短式火药手统更是数量稀少,只有岳业长年和靖王朝对战从而有所了解,暗中搜罗了二只。
两人近在咫尺,东清王又没想要躲避,砰砰两声,火光一闪而逝,硫磺气味散出,硝石火药全部正中,打入东清王两胁。
东清王大叫一声,无漏真身护体神功被动自主激发护身,却是晚了,只阻延了火药的进一步深入。
东清王大怒,他已经很多年没受过伤了,情急之下,神功运转发力,体内异物被他以雄厚内力迫出体外,尽数又打回到岳业胸腹。
岳业身上穿有足足三层金丝软甲,防护不可谓不严。
但东清王何等功夫,伤后又是含怒出手,硝石大部分被软甲挡住,小部分仍深入岳业体内。
东清王随即抬手,右掌已闪电般按在岳业头上。
“不可!”、“不要!”,耳边传来华澜庭和岳嘉的叫声。
东清王一顿,然后喟然一叹,收回右手:“罢了,本王不杀你,以偿你抚养吾子成人的情份。”
说完这句话,东清王身子一软,退后两步坐倒于墙根。
事发突然,华澜庭和岳嘉这时才同时抢上,一人一个,分别扶住两位爹地。
东清王胸前印出大片血迹,嘴角也有血丝。
他不懂火器之威,刚才如果不催动内力反击的话,或许还能留有生机,现今胸腹血肉模糊,血水不停渗出,华澜庭一扶之下就知不妙。
东清王一把紧紧抓住华澜庭的手臂,呼吸急促,说道:“孩子,让我看看你。象,咱爷俩儿真象。”
“不用费劲了,我已自知无幸。我平生只此一件错事,没有做到君子不欺暗室,常自愧疚于心,今日命丧岳业之手,这就是天道循环的报应吧。”
“其实,在窗外知道我有儿子的一刻,我瞬间就放下了,放下了一切,前所未有的轻松喜悦,什么武学巅峰、得道飞升,都不重要了。”
“孩子,这个给你,是我从清远侯府拿到的。”说着塞给华澜庭一个包裹,然后又说:“你修为竟然比我还强,安危我不担心。答应我,承袭东清王爵,传我一支香火。”
紧盯着华澜庭,东清王眼神中带着热烈的企盼:“孩子,你能在我走之前叫我一声吗?”
华澜庭嘴唇翕动,没有发出声音,东清王却从中读到了一个无声的爹字,他展容开怀一笑:“生有其欢,死无所憾,不如,归去。”
东清王手一松,闭目而逝。
那边的清远侯岳业见此情景,哈哈一笑:“老贼,终是你死在我前面,跟我抢儿子,哼!”,他说话牵动了伤口,咳嗽几声,有血水带出。
岳嘉急道:“父亲,不要再说话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岳业合眼喘息了一会儿,睁眼看着岳嘉说:“嘉儿,为父是不行了。”他所中硝石附带着东清王的内力,已然伤及肺腑深处。
“不,不会,父亲你不会有事的。来人!来人!”岳嘉喊道。
岳业止住他,慢慢坐起身扶着岳嘉低声缓道:“嘉儿,先不要叫他们进来,为父有话对你说。”
“临死方知万事空,雄图霸业,皆是幻影。为父一生,对尘王朝算得鞠躬,对恒王朝说得上尽瘁,不想今天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天不遂我意,如之奈何。”
“东清王有一句话说的对,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我本无错,生在帝王之家,我已尽力,对得起赵氏与恒朝。对庆云帝和周氏尘朝,虽身不由己,多少总是有负。”
“为父也不后悔没有早告诉你们实情,下一代有下一代的选择,你既不愿反尘,事已至此,为父已无所求,决意成全于你。”
“至于以后,我看尘恒两朝虽大,必无你兄弟容身之处,或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