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监院等刘管事离开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将书案上的书扫到了一边,对着门外喊道:“去请了沈先生过来!”
“是,老爷!”
沈文韬随着下人一路到了温昌盛的院子,等到书房门口之时,他立刻整了整袍袖,候在了门外。
“老爷!沈先生来了!”门外下人禀报道。
“快请他进来!”温昌盛背手在屋内来回走动,一听是幕僚沈先生来了,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老爷!”沈文韬瞥了一眼还落在地上的书,便知这位是又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沈先生,刚才山长说,他今年要旁观院考。你觉得,他此举是何意?难道他已经察觉?”温昌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其实他哪里想插手这些?只是人生在世,难免身不由己啊!
沈文韬皱眉,“极有可能!山长为人精明,这两年咱们上面那位的性子越来越暴躁,做得也越来越明显,反倒有些不管不顾了。虽说对方如今还处于劣势,但那位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将对方逼急了,那位也讨不了好。”
“那位的事儿,还轮不到咱们来置喙。咱们权柄太小,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往年之事,不能摊到明面上来说。咱们还是早日想好对策,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温昌盛为沈文韬倒了碗茶水,而后与沈文韬对面而坐。
“那人,老爷也上点心,总比另外再重新去寻要好!”沈文韬抿了抿茶水,也知道这有些为难温昌盛了。
“当年看他还算聪慧,有些天分,谁知道如今竟然这般平庸?天资不足,光有勤奋,也是无用。当年看走眼了,原是个不能重用的。”
说起此事,温昌盛是悔不当初。然而毕竟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若放弃后重新再找,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听话的。只要他们捏住此人的把柄,此人敢不为他们所用?
“索性年纪还小,虽说资质有些平庸,但也不是不可造势,只不过多花些心思罢了!”沈文韬望着温昌盛微微一笑,身为监院,在书院中的权柄可不小。
“也不好做得太过,我这位子,不少人盯着,就等着我犯错呢!”
说是这么说,但沈文韬知道温昌盛是一定会利用职权想法子的。毕竟到了如今这一步,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蚁,谁也甩脱不得。
温昌盛的拇指摩挲着茶碗的碗沿,心中有了主意。虽说需要冒些险,但也不是不可行。
......
“到底是要痛痛快快地下一场雨,你看,凉快了不少!”吴秋香推开了窗子,深深吸了口飘散在空中那潮湿的土腥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少爷!老爷问咱们收拾好了没,要启程了。”洗月匆匆进了厢房,向着两人先行了礼,而后向杜尘澜请示道。
“走吧!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昨儿只住了一晚,除了必备之物,杜尘澜他们根本没往外拿什么行礼。
“唉!以前常羡慕那些坐马车的大老爷,觉得他们坐马车不但威风,还省脚力。如今我再也不羡慕了,这简直是受罪嘛!”吴秋香哀嚎一声,认命地关上窗子。
这三天马车坐的,屁股都要开花了。
“河通府与咱们府城比邻,还算不得远。若是你走旱路去京城,路上要花费个把月,那岂不是要生不如死?”
杜尘澜顿时觉得好笑,犹记得第一次吴秋香坐他马车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新奇,还隐晦地打量了好几回,这会儿倒是嫌弃起来了。
“那谁还走旱路啊?不是有船吗?”吴秋香顿时打了个冷噤,去京城那么远,谁能坐马车去?
“咱们坐马车可不算辛苦,那些个行商和镖师,常年来往与各地,不是一样要坐马车?有的甚至还要骑马,比这更辛苦呢!走吧!师兄,离河通府已经不远了。”
昨儿还是狂风暴雨,今儿便成了艳阳高照。若说一大清早吴秋香觉得凉爽如秋,但到了下晌之时,又成了烈日炎炎。
“这都初秋了,天气还是这般热。”吴秋香一边擦着汗,一边又拿起折扇吭哧吭哧地扇了起来。
望着手拿古文游学的杜尘澜,此刻正读得津津有味,他不禁暗自佩服。这定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还是少看些书吧!这马车晃得慌,可别将眼睛给熬坏了!”
杜尘澜能最什么?心静自然凉,师兄如此好动,自然会觉得热。”
其实窗外微风徐徐,即便阳光强烈刺眼,但比起前几日来,已经算是凉快了许多。
“小澜,听说河通府乃是北地文人墨客最多的地方,这里的私塾和大大小小的书院,加起来能有二十多家。你说,若是为兄也来这里读书,是否能进益许多?即便入不了晨鹭书院,入其他私塾也是好的。”
吴秋香突然动了心,虽说晨鹭书院在河通府最有名,但在此地汇聚的文人墨客、有学之士不少。可只是一想到家中的父母和姐姐,吴秋香就又犹豫了。
父母在,不远游。杜尘澜那是没法子,可他在府城读得好好儿的,来这河通府,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地有才之士确实不少,因晨鹭书院在此,河通府进学的氛围比其他地方要更浓些。听闻在河通府进学的读书人,过科举试的几率更大。”杜尘澜点了点头,这话可不假。
除了江南文风鼎盛,河通府可是北地学风较为浓郁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