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淳枫不当家,不知其中细节。父亲之前也是粗略提过,却并没有详述。他明白捐监的名额不是好拿的,但没想到竟然会花费如此之多。
靖原府知府刘天祥是个贪心的,杜氏每年都要孝敬他不少银子。而府城可不止他们杜氏和闵氏两大商贾世家,还有一家邵氏。
杜氏和闵氏已成姻亲,但邵氏的财力也十分雄厚。前脚他们杜氏和闵氏刚结亲,后脚邵氏与闵氏也结了秦晋之好。三家相互竞争,却又纠缠不清。
这府城知府大人品级最高,因此三家都去献殷勤,将刘天祥的胃口养得太大,他们杜氏这两年可是舍了不少银子。
刘天祥连任三年,今年任期就要满,也不知明年是否会有调动。若是又换了一个知府,那便要重新开始。但不管明年是否是刘天祥,花费绝不会少。
走了张三,又来李四,朝廷官员都是这般,哪有清廉之人?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也无怪乎谁都想做官。
杜淳枫不由愁容满面,这么多银子,他确实有些无能为力。
而父亲对这个人选落在谁头上,如此慎重,现在想来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么一来,澜哥儿不是更没机会了吗?
“澜哥儿若真能成大器,为父也不是不能考虑他。只是他现下年龄尚幼,性子未定,更不知他于读书上是否有天赋。因此,澜哥儿的事儿日后再说。倒是州哥儿,在书院学得不错,常有夫子夸赞他聪慧机敏,每次月考都能排进书院前五十,日后定能在举业上有所建树。”
“老三,那一个名额只能用在最合适的人选上,望你能明白。私心可有,但不能损害杜氏的利益。恒哥儿暂且不说,州哥儿却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澜哥儿能不能得到这个名额,那得看他胜不胜得过州哥儿!”
“还请父亲还澜哥儿一个机会,儿子相信澜哥儿不会比州哥儿差的。”
杜淳枫哪里听得进杜高鹤前头的话?他只想为杜尘澜争取这个机会。
说到底,州哥儿再聪慧,那也只是侄儿。日后分了家,二房飞黄腾达,哪里还会管三房?
而澜哥儿虽是过继来的,但如今也是他们三房的子嗣了。日后他还得靠澜哥儿养老送终,自然是偏向澜哥儿的。
杜高鹤摇了摇头,说了这么多,老三也没听进去。
“儿子只想请父亲给澜哥儿一个机会,若他当真不如州哥儿,儿子无话可说。只要父亲能给机会,日后父亲不同意,儿子再也不提分家之事。自当尽力辅佐大哥,无怨无悔!”
当然,这里指的是父亲仙逝之前。等父亲仙逝,即便他不想分家,大哥也会忍不住的。
“也罢!这些年终究还是委屈了你三房,老夫同意了。”杜高鹤点点头,此事目前也争论不出是非曲直来,还得看这二人今后的表现。
“那澜哥儿现在的私塾?是否可以换一家,否则有些不公平!”杜淳枫想起那个鞠夫子,便十分不满。没什么学问,脾气不小,还贪图黄白之物,可称不上饱读诗书的儒士。
且此人乃是地地道道的小人,举业上教不了多少也就罢了!就怕将澜哥儿的性子给带歪了,杜淳枫实在看不上鞠柏鸣。
“何为公平?恒哥儿不也一样在那处读书?都是各凭本事,若他连这点都不能克服,那即便请了名师教导,只怕也难成大器。州哥儿是他自己通过考校,这才入了鼎鼎有名的晨鹭书院。若他有本事考入,与州哥儿一同入书院读书,老夫自然不会干涉。此事老夫心中有数,不必着急!”
恒哥儿还在私儿一个嗣子却要另寻有才之士教学,说不过去。更何况如此一来,倒是将鞠柏鸣给得罪了。好歹是姻亲,总不能撕破脸皮,日后还要常来常往的。
“是!”杜淳枫叹了一声,只怪他是庶出。
“澜哥儿的身份,你还是不肯告知?你要知晓,若是澜哥儿的身份有何不妥,咱们杜氏便会受无妄之灾!杜氏屹立至今,期间经历了千辛万苦。为父不希望你因为一己之私,陷杜氏于危机之中。”杜高鹤正色道。
“儿子不知父亲为何一直怀疑澜哥儿的身世,但澜哥儿的身世并无不妥,还请父亲放宽心。”他不能说,说了会有杀身之祸,杜氏也会受到牵连。
这辈子,就让这个秘密烂在他肚子里。澜哥儿,就是他杜淳枫的孩子。
杜高鹤定定看了杜淳枫半晌,见他脸上满是倔强,只得失望地摇了摇头,“希望你能多多考虑一下杜氏的安危,你今日不说,日后可不要后悔。不管是何人,只要威胁到咱们杜氏嫡支,老夫都不会手下留情。逐出宗族都是轻的,必不会让他好过,望你好自为之!”
......
杜尘澜靠着院内的枣树闭目养神,父亲和祖父已经私谈了许久,也不知两人正在密谈什么,竟然连杜淳钧这个长子都不能参与。
“大夫,我家大奶奶的病情如何?”鞠氏身边的大丫头穗香见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立刻上前焦急地问道。
“确实有滑胎的迹象!”蒋大夫将锦帕收回药箱中,并拿出笔墨纸砚来,准备开保胎的药方。
“这可如何是好?”闵氏大急,都快三个月了,若是伤了身子,日后恐难有子嗣。
“大夫,可有良方?”杜海棠也十分焦急,开枝散叶一直是长房的重任。
“虽滑胎之症明显,但若是此后日日以汤药服之,卧床静养,倒也无大碍。只是多服用汤药,难免对胎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