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冲着他们来了。
不清楚火车上有多少日本特工,但他知道欧阳春派三十个身手最好的红色特工上了火车。
他现在要发布指令,让这些人准备行动。
白玉堂若无其事地进了卫生间,c-h-a上门闩,翻开臂上的挂镜,在镜子背面留下几个符号。
两分钟后,白玉堂推开餐车门,迎着窗里s,he进的阳光,短发上细小的水珠发亮,眉眼锋秀,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展昭向他一笑,出自真心的温暖。
然后,被夏目広照严厉责打过的阿琰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瘸得极真,就像腿上挨过一刀。
虽然明知白玉堂是装的,这种走路姿势还是勾起展昭脑海深处的印象,莲花山望乡崖咬牙强撑伤腿,随他一路奔走的白玉堂。
他站起来迎过去,把住白玉堂手臂。白玉堂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拐着脚走到桌边。
展昭眼神向座位上一领,白玉堂苦笑:
“少爷,不坐了,疼。”
日本军官看在眼里,不由得用另一种眼光打量起面目温和的夏目広照。这大少爷发起脾气来果然厉害,这么结实一个跟班,在日本人里是少见的身高,估计只有加茂部队的东乡大尉才能跟他相比,却被收拾成这样。
白玉堂在日本军官探照灯似的目光里站着吃了早饭,估计是伤处实在很疼,边吃边忍不住用展昭才能看到的角度磨着牙。
展昭对任何有规律排列的信号都十分敏感,他听出白玉堂向他表达,有人在搜他们的包厢。
展昭吃完,做出要回包厢的样子,白玉堂拦住:“少爷,反正还早,您坐着看看风景。”
夏目広照对阿琰向来都是硬多软少,听他这么说,眉锋一横:
“不够疼的话,就站在这里长长记x_i,ng。”
他竟然又招手要了一壶茶,一个人凭窗慢慢喝着,可怜的阿琰规规矩矩侍立在旁边,满脸后悔为什么要多嘴。
今泉越在包厢里坐等,等来的仍然是一无所获的消息。
夏目広照显然是无事一身轻,一顿早餐吃了快两个小时。餐车里的茶房早就来报信,阿琰昨天晚上挨了打以后还不忘惹他家少爷,夏目広照估计是气还没平,开始算总账了。
今泉越经手过无数大案,现在倒有些挠头。
没有把握,他不能贸然行动。青木的密电不能作为抓捕的基础,一旦抓错了人,惹上夏目家,虽然明里没有多严重,暗中的后果是不好消受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手叫来茶房。
“去请这二位来,跟他们说,昨天晚上因为我,他们没叫到明凤华,今天一起坐坐,叫明凤好好好唱几出,算我赔礼。”
茶房去餐车传了话,夏目広照听完,把拈在手里的茶点放下,看看在桌边站得直直的阿琰:
“还站着干什么,回包厢拿些点心路菜,去应今泉君的约。”
展昭和白玉堂刚刚离开,茶房就立刻过来收走所有残茶剩饭,送到另外一个包厢里认真分析。
搜查包厢的日本特工得到过道里守着的茶房发的暗号,迅速整理物品,撤得无影无踪。
今泉越掏出手枪,把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弹匣。
乘务在旁侍立。
今泉越盯着枪管,咔嗒一声打开保险:
“还有几个小时到奉天?”
“至多四个小时。”
“发报给沿途车站,这列火车随时准备改道。”今泉越双眼沉下寒气,“你们还是什么都没搜到?”
“他们的东西太多……”
“这不是理由。”今泉越声音里结着冰碴,“我只给你们十五分钟继续搜检,时间一到,特高课便衣将劫持这列火车。记住,劫车的是车匪,不是帝国军人。”
夏目公子带着跟班出现在过道一端,茶房赶紧跑来开门。展昭走进包厢,环视一番,心里有数。
特高课的人办事确实有效率,不说别的,就是那摞点心盒子,不知是不是赵珏故意混淆视听,点心纸的花纹各有不同,有些点心纸上还有牛n_ai画上去的暗花,逐一搜检是个足够大的工程。
现在这些多到让展昭苦笑的物品,不但毫无损坏,甚至比原来还要放得整齐,连顺序都完全吻合。
展昭向白玉堂递过一眼,白玉堂随手捡了几盒点心拿在手里,继续瘸着拐着跟随展昭到了隔壁。
今泉越的包厢非常整洁,窗开着,清风阳光充满了不大的空间。
明凤华站在门里,破裂的唇角绷出训练有素的优美弧度,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是笑容。
看到展昭领着跟班来了,今泉越起身鞠躬,递上名片,寒喧之后落座,眼睛含笑看向明凤华:
“明老板昨天辛苦了。”他用的是中文,语气十分礼貌,“给我们清唱一段,解解无聊。”
“不知先生要听什么?”明凤华低头行礼。
“明老板是学哪个行当出身?”今泉越不紧不慢地问。
白玉堂站在包厢门的另一侧垂手侍立,隔壁的细微声音一丝不落地收进耳鼓。今泉越还在派人翻找,现在演这一出,分明是拖延时间。然而看展昭和明凤华神色自若,显然是心里有底。
这出戏如果能演,还是演下去。
明凤华答道:“最早学的是青衣。”
“青衣太朴素些。”今泉越笑笑,“刀马旦的戏,明老板能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