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有钱人,又是做古董的人,手腕上带一些手串,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顾先生手上的手串,只有一颗玉珠,而且看成色,也配不上顾先生这一身行头。
花停云有些吃惊的看着顾野航手腕上的玉珠,他微微睁大眼眸,额心间那朵火红色的莲花,也微微扬起。
让花停云这个美人,更添一分人间烟火的美态。
顾先生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连忙把袖子往下一拉,似乎不喜欢别人看到这颗玉珠,脸上是商人的招牌微笑:“大家请坐。”
因为是升舱,而且头等舱就这么一些人,没有其他人,所以位置随便坐。
万俟林木自然坐在了罗参身边,两个人找了双人座坐下来,大金和金缕坐在一起,无启跟着白先生坐在了一起。
白先生看起来很傲娇,爱答不理的对无启说:“你去坐那边。”
无启笑眯眯的说:“可是我想跟你坐一起。”
白先生一听,嘴角就板不住了,微微上翘。
万俟林木看在眼中,无奈的摇摇头,一脸面无表情的感叹:“人呐,怎么这么矫情?”
罗参笑着说:“这不叫矫情,这叫情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刚刚好。”
众人都坐下来,花停云刚才一直看不上顾野航,毕竟像顾野航这样有钱的商人,他见得多了。
商人薄情,无利不起早,而且顾野航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渣男”两个字。
刚才顾野航打量花停云的眼神,也非常的轻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花停云竟然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顾野航身边,坐了下来。
顾先生显然有些吃惊,侧目微微看了一眼花停云,保持着商人的微笑,点点头:“花老板,喝点什么?”
方才花停云还拒绝了搭伙儿,毫不犹豫的用话揶揄了顾先生,如果花停云真的是一朵花,那绝对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是带刺的玫瑰。
花停云坐下来,淡淡的说:“我还不渴。”
顾先生点点头,也没有再纠缠,就好像他刚才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还都是朋友。
顾先生将大长腿叠起来,杂志摊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杂志,也不去看花停云一眼。
花停云眯了眯眼睛,用余光去瞥他,盯着顾野航的手腕看了一会儿,但是始终没看到玉珠,玉珠藏在袖子里,藏得严严实实。
花停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他从小就是孤儿,被爷爷收留,这才讨口饭吃,有了如今的戏楼。
爷爷在死之前,经常叨念着自己的儿子,想要再见他一面。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苦苦寻找着儿子,但是一无所获。
当年儿子才六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爷爷在弥留之际,曾经叮嘱过花停云,一定要帮他寻找儿子……
花停云受了爷爷大恩,这样的事情不用爷爷说,他一定也会尽全力去寻找。
如今……
哪知道这么巧,竟然让花停云看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珠。
爷爷的家里,保留着一串摔碎的首饰,和顾野航手腕上戴的玉珠,几乎一模一样。
花停云迟疑了一下,好像在主动搭讪。
他换上了一张笑脸,花停云在戏楼里,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卖笑”,花老板一笑起来,没有人谁能抗拒。
“顾先生。”
果不其然,顾野航抬头对上花停云那双嫣然展笑的眼睛,似乎愣了一下,好像差一点就被吸进去。
但是终究差一点。
顾先生展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花老板。”
花停云像是要聊天:“顾先生……你姓顾?”
顾野航微微一笑:“花老板,你这是打趣我呢?当然,我姓顾。”
爷爷姓花,就算爷爷的儿子因为憎恨爷爷,不打算跟着姓花,估摸着也会随着他母亲的姓氏。
但是顾……
顾先生顺口说:“随我父亲,姓顾。”
花停云一听,原来顾野航有父亲,那可能是自己搞错了,那颗玉珠也只是偶然而已。
顾先生见花停云和自己搭话,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思搭伙儿的表现,于是干脆趁热打铁:“花老板,想一起喝一杯么?”
哪知道花停云方才还巧笑倩兮,突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秒冷脸,从人间烟火的美感,突然又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站起身来,冷淡的说:“不想。”
说完,直接转身走人,留给顾先生一个背影。
顾野航“呵——”的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完全没有因为花停云的高傲而生气,自言自语的说:“越来越有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