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总是交缠在一起,陆凌天虽然从孤独地狱之中回来了,可是众人却笑不出来。
王长和常渝宏、金菊花等领着大批天师道弟子终于来到近前,那王长虽然受了伤,但见到张道陵回来了,神情之间十分兴奋,其实不止是他,那些天师道弟子也同样如此,大祭酒马武虽然在张道陵不在天师道时统领全局,且做事也十分有分寸,毕竟不是天师道的主心骨,张道陵失踪了那么长时间,天师道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连鹤鸣山都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不得不移居北斗治来,终归显得有些狼狈。
无数天师道弟子在见到张道陵后黑压压跪倒一片,齐声道:“拜见天师。”
张道陵摆手道:“起来吧,王长,赵升受伤较重,快去后方把他扶回去好好调制。”王长答应一声,立刻领着数名天师道弟子奔丰都城的废墟之中而去。在丰都神宫之中活着的人,在阴阳倒转时都会被送出丰都神宫,但死去的人便如是一件死物,将永留丰都神宫之中,连马武亦是如此,尸骨恐怕会和那丰都神宫之中无数骸骨伦为一体。
常渝宏羞愧万分的道:“都是这婆娘不好,这样重大的事也不来告之我一声,让小弟没有及时赶到。万幸凌天和师兄都平安出来了,若有一点意外,我当真羞于活在世上。”
金菊花低着头没有反驳一句,倒和她那敢作敢为的直爽性子不大相同。其实金菊花也是十分明事理的人,当初姜文把常渝宏打晕后交给自己带走,便总要寻一个恶人来背黑锅,免得常渝宏良心上过不去,而这黑锅当然不能让姜文来背,那便让自己来背好了,要想常渝宏安然无事,这一点委屈总是要受的。
姜文道:“事已过去,师侄不必自责。”
常渝宏又冲着陆凌天道:“凌天,何姑娘上哪里去?为何你等都哭丧着脸面,出来了应该高兴才是。”他在远处看到了两条身影从这里飞走,其中一个走得太快,尚不知是血婴,而另外一条身影却被其认出是何盈,又见姜文脸上没有笑意,离夫人甚至还在哭泣,而其余几人也都面色沉痛,故有此问。
陆凌天黯然道:“我等虽然出来了,可是也失去了许多人,老爷子为了我已葬身在孤独地狱之中,本来神魂可以返回阳世,可是他执意要跟大司命再去轮回,便只能由他去了。”
常渝宏想起鹞鹰王的往昔,虽然当初在神教之中也曾杀伐果决,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却不失为一条汉子,感慨道:“当初我觉得老爷子心地不善,如今看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往陆凌天身后看去,见除了姜文和离夫人之外,司空谅和离金玉也在,甚至还多出了二人,这二人正面露微笑的看着常渝宏。
“这……这是……”常渝宏虽然心中已有一点眉目,却只是不敢相信。
钟颜夫妇同时向着常渝宏行了一礼,虽然常渝宏修为有限,但至始至终对陆凌天坦诚相待,二人虽然常在山村,却并非目不识丁之辈,对礼数尤其看重,陆辕道:“我二人便是犬子父母,多谢常兄对小天的照顾之恩。”
常渝宏顿时明白过来,忙道:“不敢,是在下无能,反累及凌天多受委屈了。”没想到陆凌天一直说要把父母重新恢复神智,这一去孤独地狱,居然真的做到了。不但姜文和陆凌天安然回来,连父母也已恢复神智留在身旁,且丝毫看不出这不是血肉之躯,如此的大好事,真不明白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但等常渝宏再扫过面前众人时,终于发觉少了一人。
“莫姑娘呢?”常渝宏知道莫雩也去了孤独地狱,虽然当初大家都不想让她去,但这小姑娘比自己聪明,嘴里说不去,一个不注意便自己跳了进去,为此当常渝宏知道此事时,更觉羞愧不已,居然连莫雩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都比不了。
关于莫姑娘的去向,其实最应该来问的是赢奎。但少堂主赢奎在见到陆凌天等人出来后,便一句话都未问起莫雩的下落。
陆凌天默然转身,来到小白旁,从小白的背上取下一副古琴,那琴正是平时莫雩抱在怀中的心爱之物,当初这古琴之上还有一根琴弦,如今却已一根弦都没有了。
陆凌天取古琴径直向赢奎走去,到他面前之后,双膝一跪道:“赢兄请责罚在下,是我保护不周,让莫姑娘亡故在孤独地狱之中。”
赢奎伸手抚摸琴身,淡淡道:“我已知了,当莫师妹跳下去时,我便已知见不到她。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谁也无法阻止。”
“你已知了?”陆凌天难过之余见到赢奎那漠然的态度又觉有些奇怪。
赢奎道:“想必我师妹的尸身也不会留下吧?”
陆凌天道:“是,她施展六壬诀,即便有老堂主留下来的寒玉压制,亦无法遏制心火燃烧,已化为飞灰。”
“那她神魂呢?别告诉我连我师妹的一丝一缕魂魄都不曾留下。”
莫雩当真是已彻底消亡在孤独地狱之中,肉身被魂,神魂已灭,只留下残念飘散在阴风之中时,被大司命和陆凌天联手把留有莫雩残念利用鬼神之相全都封印在以古琴的琴身之中。至于是否有重生指望,以大司命之能都尚且没有听说过世上有此方法,更不要说是陆凌天了。
陆凌天垂头道:“诚如少堂主所言,莫姑娘的神魂的确已不在了,只留残念被我封在了她心爱的古琴之中。想要复生,只怕回天乏术了。”
赢奎沉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