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天大的沧海遗珠之憾!真是岂有此理!
齐霞越念越觉得自己猜对了老道的想法,心中不免有几分怒气,终于忍不住向醉意渐重的老道说道:a;这位老丈,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成全。a;
没想唐一道却是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叹了一声,烛光之下,老道的脸容有些迷离,却是说不出的湛然若神,沧桑莫名,忽尔伸手拿起筷子,在酒杯上敲打沉吟:a;繁华似镜,红尘如花,仙路莽莽,转瞬千年,怎比得眼前,金樽ll;
这带着几分醉态清狂的低吟,伴着筷子敲打的节奏,丝丝缕缕飘荡开去,回荡在楼外天地风雨之间,如落花随风,流水融雪,拂弦而过,是带着悲怆和浑雄的弦歌,这沉吟之声说不上多好,却有种触动人心的苍凉之意,一时间楼中的人听得是竟有些痴了。这潇洒而怅然的低咏里,齐霞感触最深,似是回望见这一生修行来起伏的波澜,见到自家门派起落兴衰的无奈过程,然而她却始终看不清当一切繁华落尽,变作沧海桑田后,自己要去向何方。
人活一生,镜花水月一场!
齐霞低了低头,怔怔看着安静躺在桌上的仙剑,透过那晶莹清澈的寒冰剑鞘,能清楚地看到剑剑身上那一道横生狰狞,似曾被什么巨力生生破碎过的淡淡裂缝痕迹,一瞬间也不知想起谁来,眼中忽有一丝淡淡的温存和莫名的恨意。
默然半晌过后,桌上油灯灯心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把这个女子从过往回想中惊醒。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老道却早已不醒人事醉倒在桌边,身子微动,发出一阵憩睡的微鼾声,而那位小姑娘,则轻轻拍打着老道那高瘦的背部。
看到这一幕,这位霞仙派的齐仙子,忽有几分明白,为何少女会对修行之事并不热衷,心中也有几分愧疚,看来这一老一少两人数月前真的在灵音山上,自己倒是看走眼了。
不过即便如此,齐霞仍然没有放弃心中的想法,暗忖无论如何也要劝说老道让这小姑娘修行,毕竟让这样一颗明珠蒙尘琼玉埋没,任何一个惜才的修行人也是不能无动于衷的。
齐霞虽然平素惯以温和待人,但其实也是一个性子倔强的人,一旦认定的事,很难让她改变决心的,当下在身旁弟子耳边吩咐了几句,陵如烟点了点头,随手把那支寒烟灵箫系在腰间。
a;灵芸,不知你们此行要到哪里去?a;陵如烟走到灵芸身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少女一边轻轻捶打着爷爷的肩膀,一边随意道:a;姐姐又不是不知,我和爷爷游历四方,走一处是一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去处。a;
说着,灵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陵大小姐,反问道:a;
陵如烟笑了笑,道:a;我这次跟师父出门,也是以历练为主,说到这世间的见识,姐姐还远没妹妹你知道的多呢。a;
灵芸摇了摇头,雪白的脸上一派天真可爱,笑道:a;姐姐莫要开玩笑了,你如今是修行修仙的人,随便一下就御剑千里,哪里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比的。a;
a;那妹妹你为何不想修行,难道你就愿意一直当一个普通人么?a;
没想灵芸听了,忽然转头静静望着她,认真问道:a;如烟姐姐,修行就一定比做一个普通人好么?a;
陵如烟有些犹豫说道,本来有心劝说这位小妹妹一起修行,但看灵芸这认真的样子,一时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
把香插入香炉之后,幻玄默然伫立,沈诗也同样拜了三拜,神情恭谨。就在他们准备回身的时候,幻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沈诗有些错愕,回头道:a;
幻玄眉头皱了一下,忽然转身大步走去,却是绕到了三清神像的背后。沈诗的脸色为之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看她神色,却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跟着幻玄走了过去。
神像之后,同样是一个神台供桌,但规模比正面小了许多,旁边还有黄色布幔垂下,遮住了大半。幻玄站在这小小神台前方,看了一会,却并没有动手拜祭,半晌过后,他却是伸手到了这布幔之中,轻轻摸索几下,竟然是从神台的边缘处,拿出了一个灵位木牌出来,上面端端正正刻着:师兄幻剑灵位!
沈诗在旁边看着,看着幻玄用袖子轻轻擦去灵位上的灰尘,灰尘并不厚,显然时常有人擦拭,待乾净之后,幻玄神态恭谨地将这个牌位放在神台上,从旁边拿过三枝细香点了,却是对着这个牌位再度拜了三拜。
沈诗脸色漠然,低声道:a;师父,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到了现在,师父还希望万师伯能保佑幻仙么?a;
幻玄冷然道:a;万师伯毕竟乃是幻仙出身,他一身傲气,却对师门最是看重。若是他知晓今日之事,在天有灵的话,必定会保佑幻仙一脉的。a;
沈诗默然,许久之后轻轻摇头,叹息一声。
幻玄又看了这个牌位许久,才缓缓道:a;
他们二人从华廉堂里出来的时候,门下宋远知等弟子都早已等候在门外了,幻玄目光从宋远知看下一直看到吕远殷,点了点头,其间他还不知怎么,眼角余光又瞄了一眼远处安静的弟子房舍,眼神之中,似还有一丝无奈。
或许是浩劫将临,大战在即的缘故吧!幻玄看去心情很是不好,话也不多,看着等候多时的众弟子,他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道:a;
异光闪处,幻玄一马当先,沈诗紧跟其后,回雁峰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