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来,在阮慈额前吹了一口气,哄她道,“不哭不哭,痛痛飞了——呵呵呵呵。”
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谢燕还是个笑口常开的人,时常且说且笑,阮慈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却不敢放肆,等疼痛消褪,鼓足勇气又睁开双眼看了过去,谢燕还搭着她的肩膀,指点道,“你望见的青、红、黄、白四色,便是四行灵力,唯独缺了玄色水灵,哼,七百年前,我和他人争斗,受了重伤落入南株洲,我在从前师门修行过一门疗伤圣法,修行到极处,可以滴水重生,玄门众修卜算到我的方位在宋、武、楚三国之中,便在三国各自布下锁灵大阵,从此江河无水,天地无流,鸟兽绝迹,鳞介无踪,所有水灵气都被隔绝在大阵之外,不再参与天地周转,不让我汲取水灵气养伤。想要逼我出来,趁我重伤再做过一场——他们倒也是好大的气魄。”
对阮慈而言,这样的说辞犹如梦话,若非她已经历了种种玄奇,便是有人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她瞪大眼,艰难地吞咽了几下,问道,“那,那我们宋国,便是由凌霄门三宗封锁……”
“不错,凌霄门、玉溪派、盘仙门三宗锁住宋国七百年,七百年间宋国百姓人人持符,边境不许刀兵,除了那几个有数的修士,无人能够持法修行。便是因为大阵隔绝灵力,乃是逆天而行,阵法很是脆弱,太多人动用灵力,将会使得阵法不稳。动用灵力的人越少,阵法就越是稳固,灵力也就越是显眼。”
谢燕还指着远处道,“若是人人都不修行,就犹如黑夜,像那样的光华,在黑夜之中是否就很显眼?”
“但……但那样的话,为什么仙人不把我们百姓都挪出去呢?”阮慈不禁问出深藏心中的疑惑,“或、或是都……都杀了。”
为了追捕一人,杀害千万百姓,这想法听起来极为疯狂,阮慈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依旧细声说道,“都杀了,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吗?”
“你说得不错,你人活在这里,每天要吃、要喝,三宗隔绝阵外水灵,还要将大阵内原有的水灵气凝化为玉,再为你们点化灵稻,你可知道这有多么麻烦?凌霄门若真的顾惜凡人的性命,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他们挪移出去呢?”
谢燕还随手一招,远处响起嗖嗖破空之声,黑突突的粒稻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停在谢燕还手中,她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捻着粒稻,犹如最剔透的灵玉一般好看,“你还记不记得,柳寄子在灵脉地井中运使了他们凌霄门的厚土神光,生化出了许多光种?”
阮慈当然记得,她就是被这些光种逼进了子母阴棺。她道,“那个光种厉害得很,飘到哪里,柳寄子的精神就感应到那里。”
谢燕还轻轻一搓,粒稻外层坚硬如石的麸皮便被搓开了,她笑道,“你现在睁开眼睛,再看看这灵稻呢?”
阮慈摸了摸额头,定睛看去,慢慢张大嘴,结巴道,“这、这是光种化的。”
她伸手去摸肚子,谢燕还被逗乐了,笑道,“别怕,厚土神光是土灵所化,服用下去没什么坏处,甚至能祛凡人百病,所以此地虽然药草不长,但百姓们往往长寿,也用不上医生。”
阮慈问道,“医生是什么?病是什么?”
他们宋国人倒也是会死的,多数都是死于所谓的火瘴之气,还有门阀间的争斗,阮慈只听得懂‘没什么坏处’,后面的话一句也听不懂,谢燕还被她逗得乐不可支,道,“现在说也说不清,以后,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