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秋对于抄经祈福这事儿一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过今天是盂兰盆节,她为了应景,倒也早起做做样子。
所以齐王妃派来的人过来的时候,她正认认真真地低头抄着经书,闻言头也不抬:“帮我向齐王妃告罪,我为圣上和国祚祝祷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暂时不能分.身。”
来人阴恻恻地道:“看来沈娘子是打算抗王妃的旨了?”
沈稚秋眼睛都没往他这里瞟一下,神色轻松地反问:“看来齐王妃是觉着自己比皇上和国祚还重要了?”
来人嘴被堵了个严实,这话谁敢回答?他要是答了,齐王妃明个说不准都得以死谢罪。
他嘴角抽动两下,恶狠狠地看了沈稚秋一眼,到底是没敢在这儿发作,神色狰狞地退了出去。
正殿内的女眷都翘首以盼,却见那内侍独个回来了,齐王妃皱眉问:“她人呢?”
内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告诉齐王妃了,这下不光齐王妃脸色精彩无比,殿内不少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沈稚秋这样的做法,无异于直接照脸给了齐王妃一巴掌,她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隔空打脸一位亲王妃,她不要命了不成?
齐王妃也是倒霉,本来想让所有人瞧沈稚秋笑话的,现在可好,她自己反而成了大笑话。
她看着殿内女眷或探究或嘲弄的目光,被气的头脑发晕,冷笑着连道了三个‘好’字。
她铁青着脸道:“为皇上和国祚祈福的高僧法师多得是,怎么到她这里就金贵了?你再带几个人过去,若她还不来,本宫亲自去请!”
内侍不敢耽搁,又点了几个人一溜烟走了,沈稚秋能猜到齐王妃不会罢休,方才不过是下一下她的面子,这回看来的几人打算动粗拖人的架势,她干脆地起身和他们来到了正殿。
沈稚秋至少有小半年没在这等场合露过面了,她刚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
她还是那样,腰背永远挺直,走路永远带风,眉目永远带着那股飞扬之色,仿佛半点没受到沈家落狱和被废后的影响。
她之前大病了一场,现在约莫是还没养回来,容色有损,身上也穿的是寻常素衣,不过身上那股子唯我独尊特立独行的气势却有增无减,这样女子中少有的独特魅力添补了她容色的缺失,让她在人群中比之前更为亮眼,即便她现在刻意低调,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无法遮掩。
这样的人,哪怕把她丢尽泥沼里,相信她也一定会容光焕发。这便是天生贵女了。
那些等着瞧她笑话的人心里一阵失望,众人先是惊艳,又暗暗心惊,沈稚秋凭什么还能傲的起来?
沈稚秋两辈子都是在所有人瞩目下成长起来的,生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面对众人的目光她没有丝毫狼狈,泰然地走了进来。
齐王妃先是愣了愣,瞧她这般安然模样,心里一阵憋火,冷笑道:“沈娘子好大的排场,还得我三催四请的!”
沈稚秋神色平静地行礼:“娘娘恕罪,实在是诵经祝祷时不能分心,这才耽误了些时间,娘娘想听哪段经文?我这就为娘娘谈经。”
齐王妃看她这般,心头更涌上一股邪火:“谈经的事儿先放下,你现在是庶民,见着我和昭妃,安敢不行叩拜之礼?”
她撂下一包金锞子,抬起下巴,毫不客气地嘲讽:“给我磕个头,这包金锞子便赏你了。”
一般只有主子对奴才才会这般作赏,这话何其羞辱人?殿中女眷都有些不安,沈稚秋在闺阁时也有几个好友,她们这时都有些坐不住了。
沈稚秋是个完全没皮没脸的,这时候居然有点想笑。上辈子她经常某音某博见人提问‘假如给你一万块,你愿不愿意给人磕头?’底下一溜‘别说一万了,给我五千块我能磕到你倾家荡产’,更何况齐王妃这一包金子可比一万块值钱太多太多了,现实中还真有这等傻缺。
她盯着那包金锞子,若有所思地道:“磕一次头给一包金锞子,那我若给娘娘磕十次,娘娘是不是得给我十包?”
齐王妃本来等着看她羞愤交加又不得不臣服在自己脚下的丑态呢,给她这话问的愣了下,脱口道:“自然。”
沈稚秋痛快道:“那不若这样,娘娘给我抬上五箱金锞子,我给娘娘磕五百个头。”
齐王妃给她这波骚操作弄的:“...”
殿内吃瓜众人:...我们人傻了。
她不光痛快,还特热情地催促:“娘娘快使人抬金锞子来,我这就给娘娘先磕几个。”
她说着作势就要撩起衣摆跪下,齐王妃却反而不敢受她这一跪了:“...等等!你,你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