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日,暑气还是有些明显的。走在街道之上,叫人根本感觉不到一丝风的吹拂。烈日杲杲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无一不是气喘如牛,汗似雨下的狼狈模样。就连走在她两侧的春绵与春檀,鬓角、鼻尖都跟着沾染了些许汗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墙角旁一袭白衣的贺兰箬,头发仅用一根白色绸带随意扎起,如墨般漆黑的狭长凤眸深得好似一口幽井,叫人根本无法一眼看到底,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手勾着酒坛,腰间却插着一根成色极好的玉笛,浑身上下别说汗渍了,连一点汗意都叫人完全瞧不见。从头到脚都如同一尊无暇美玉细细雕琢而成的一般,与喧闹的大街,匆忙的行人,包括所有人头顶似火的骄阳,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直到两个看上去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男子,一前一后路过他的身旁时,才终于打破了这水墨画一样的场景。
棠宁边小步走着边看着前头那个男子像是着急去做些什么事,步子迈得极快,一个不注意,一只青色的钱袋就从他的腰间滑落了下来。而走在他后头不远的灰衣男子,见状则顿时露出惊喜莫名的表情,快跑了两步就急忙将地上的钱袋捡了起来,下意识一把打开钱袋,就从里头倒了两大块金锭子出来。
一看到这金光灿灿的颜色,男子的眼睛都直了,他赶忙将金子又装回到钱袋里。
脸上狂喜莫名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敛,男子一个转身就看到了斜靠在一侧墙壁旁,将他捡钱的行为从头到尾尽收眼底的贺兰箬。
一看到他,捡了钱的灰衣男子整个人顿时被唬了一跳,随后脸上就露出了纠结不舍的表情来,也不知道在原地磨蹭了多久,才一步一停地走到了贺兰箬的面前。
“这位公子,你刚刚……刚刚是不是看到……看到我……唉,算了,今日就算我日行一善吧,见者有份,钱袋里刚好有两块金子,我俩干脆一人一块,分了如何。当然,分了金子,这事你就得烂在肚子里才行!”
男子说得一脸认真。
一听到对方这么说的贺兰箬,顿时饶有兴致地抬起了眼,“哦?”
见贺兰箬起了兴趣的灰衣男子眼底深处顿时闪过了一丝难抑的激动与贪婪来,眼神更是不自觉地在贺兰箬腰间的玉笛上打了个转儿。
“当然!”
没想到这么热的天气也能让他和老五碰上这么一条大鱼,发了发了!
心里头这么想着,男子面上却是满满的正经严肃。
谁曾想就在这时,之前丢了钱袋的男子竟然神色匆匆地回来找了,不仅如此,看到站在路边的灰衣男子与贺兰箬,还特意询问起刚刚他们是否捡到过一个钱袋,几乎一听到这丢了钱袋男子的询问声,灰衣男子的脸上就立刻露出一抹心虚来。
还直接就叫丢钱袋男子给发现了。
这下好了,他开始一口咬定,定是贺兰箬与灰衣男子拾去了他的钱袋,并表示现在就要带着他们去见官,一瞬间那边就吵嚷了起来。
连扶着“肚子疼”的她的春绵与春檀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三人的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而这时,那边的剧情则已经进展到灰衣男子梗着脖子说去就去的话,并背着人偷偷将手中的钱袋塞到了贺兰箬的手中,同时凑近他压低声音,仗义道,衙门可不是什么好进的场所,我在衙门里头认识人,现在将钱袋放在你这里,只要搜不到钱袋,谁也不知道是咱俩捡了这金子。
不过不是兄弟不相信你,这么两锭金子,你要是带着跑了,我又去哪儿寻你去呢?你得给我一些抵押物,我才敢放心地跟着那位兄弟去衙门见官。
灰衣男子真是说得一脸真心诚意。
想来这样的骗术,他们也配合过不少次,这不,此时若不是他眼底的贪婪出卖了他,就连棠宁恐怕都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来。
此时另一头,听到了灰衣男子这么说的贺兰箬,则轻挑了下眉,“这样啊?可是今日我出门出得太急,一时也没带什么银两……不若,我就先将我这玉笛抵在你这儿吧,兄弟如此仗义,在下也不该落于人后才是,这玉笛是我家传至宝,应当能抵得过一锭金子。”
贺兰箬笑眯眯地从腰间拔出自己的玉笛,然后就递到了灰衣男子的面前。
一看到玉笛,就连灰衣男子都被贺兰箬这样的大手笔给吓到了,便是这成色上佳的笛子才使得他与他的同伙老五注意到了路边的贺兰箬,并认定他肯定是条大鱼,这才想着从他身上搞一票试试。
谁料这人竟然这般蠢又这般大方,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竟叫他们遇到这样的纨绔败家子,发了发了,真的要发了,这笛子转手卖出去,他和老五恐怕能在春红楼里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
想到这里,看着贺兰箬手里的玉笛,灰衣男子的呼吸一下就粗重了起来。
“这……好吧!兄弟仗义,那小弟就却之不……”
灰衣男子强行稳住自己表情,冲着贺兰箬拱了拱手后,手就朝玉笛伸去。
但就在他颤抖的手指还没碰到贺兰箬手中的玉笛时,一旁突然伸出一只纤白的小手,直接就将从贺兰箬的手里将玉笛拿走了。
“谁?”
心心念念的玉笛一没了踪影,灰衣男子便立刻凶神恶煞地朝一旁看了过来,就连贺兰箬也被吸引着一起望了过来。
然后,两人就一起看到了一个带着白色帷帽的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