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的四月,可以说白天凉爽,夜晚反而闷热,越好的天气,晚上越会让人觉得烦闷,在这种时候,街上的行人比之平常往往会少了很多。
在阴暗的街道里,此刻正有一个喝的烂醉的年轻男子扶着墙缓缓的走着,手中还提着一个空了一半的酒壶,身上散发出很大的酒味,让路过的孩童不由得捂住了鼻子,朝他做着鬼脸。偶尔有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人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大老远的就绕开了这人。
不过,如果有眼尖的路人,便会发觉此人衣服的材料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再仔细一看,赫然发觉此人不正是叶家的二公子叶天放?!
联想一下数天前叶家家主之争的风波,路人很快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定是这叶天放在家中失势,不快之下也只能用酒来忘掉烦恼吧。
见盯着他的人越来越多,叶天放这才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不耐烦的低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诸位路人本来并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咋一听这话众人顿时便火了,于是开始嘲弄起了他来:“哟哟哟,谁这么大的脾气呢?哎呀呵,这不是叶家二大少爷嘛,哎,不对,我忘了,现在不是二少爷了,该称家主弟弟啦,哈哈。”
说完,路人纷纷哄堂大笑,他们在等叶天放发火,再好好戏弄他一番。
可是叶天放却仅仅只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灌了一大口酒,将面前的路人一把推开后,扶着墙离开了。
这显然有些出乎路人的意料,在他们看来,若是那以往的叶天放,恐怕便会当场扑上来与他们厮打成一团,谁知他却直接无视了他们。看来,在家主之争中失势,让他极度的低迷,别看如果叶天征成为家主后他也是家主亲弟,也有着很高的地位,但他终究不是叶虎那般的治家能人,在叶龙卧病在床后,整个叶家几乎都是叶虎撑起来的,叶天放能做到吗?不,他并做不到,在外人看来,若是这个浪荡子弟来持家的话,整个叶家估计就完蛋了,因此,从一开始叶天放就没有被人看好过。
叶天放不想对他们动手吗?不,他恨不得叫上一帮人,将这些嘲笑他的家伙都打个半死,不过,现在他的心情极度糟糕,并提不起什么心思。况且,他现在可不是从前的他了,从前,他是叶家家主仅有的两个儿子的其中之一,庞大的家产允许他挥霍,允许他享受。而现在,家主之争尘埃落定,他在叶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等到叶天征继位之后,注定他的地位将更加低下,那时,或许家里的下人都敢甩脸色给他看,以前悠哉贯了的他怎么可能习惯,就说现在,他虽然对那些嘲笑他的家伙十分恼火,但是他却无法叫出一堆下人给他出气,只能默默走开罢了。
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大清早叶天放便早早起床了,他不愿意待在叶家大宅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看到那两个人,一个是他最倾慕的人,一个是他最亲的人,他不能接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实。
然而,从早上到中午,他前去拜访的以前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却纷纷闭门不见,原因很简单,在这之前,叶天放的身份地位足够和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平起平坐,也有和他们鬼混的资格。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叶天放区区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与他们交往?
听着各个门房转述的话,叶天放的心中无名火起,然而他却不知道怎么办,因为那些家伙说的没错,别看曾经他们一起花天酒地时以兄弟相称,然而今时今日他再也没有往日的身份地位,在这些家伙看来,自然失去了继续来往的价值。
他不由得自嘲,难道自己错了吗?自己本来就没考虑过家主之位,那离他太遥远,他自由自在惯了,也过不来那样的日子。天征一直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从小一直很照顾他,他也根本没想跟天征去争。
不过,自己太天真,在这之前,自己压根就没考虑过万一自己失势,那样会有怎样的后果,谁承想,自己差不多要失去曾经的一切。反而,叶天征却要麻雀变凤凰,在不久之后成为蜀中乃至剑南道地位极高的人物之一,如此巨大的差距,你让他怎么接受?
所以,郁闷的他独自一人钻进酒馆,大口大口的灌着酒,在这种时候,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忘掉一切的烦恼,忘掉自己的身份,忘掉自己的一切,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才是最幸福的人。
不过,再好的酒馆终究是要关门的,离打烊的时刻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时,摊在桌子上的他被小二“请”了出来,于是他只好狼狈的提着那没喝完的一壶酒离开。
一路走来,无不受到路人的冷嘲热讽,他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不在乎,然而他的心里在颤抖,在怒吼,为什么我叶天放堂堂叶家子弟,如今却要收到这般的冷落?!是叶天征害的,没错!如果不是叶天征,他怎么会流落到这步田地?
“不对。”想到这,他猛的站住了脚步,酒也醒了一半,如果不是叶天征,他们二人在幼时便早就受尽了欺负,而这么多年来老实的叶天征也一直很照顾自己,这么亲的哥哥,他怎么害自己?都说酒壮怂人胆,自己不该那么猜忌自己的亲哥哥。
他睁开眼睛,往远处看去,只见他此行的目标――醉红楼就在前面,从前,不管自己多么烦闷,多么悲伤,醉红楼的头牌柳青青都对他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使得柳青青在他心里也占有微微的一席之地。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