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看见林昌揭了盖头,眼中并无一丝惊艳和温情后,夏金桂新婚的娇羞喜悦便已一扫而空。
林昌出门去给客人们敬酒,屋内的亲朋女眷也渐渐散了,陪嫁丫头关上新房的门,夏金桂拔下头上一根金簪,往床上狠狠一摔,恨道:“什么东西!”
陪嫁的四个丫头都忙围到她身边儿相劝,其中有一个名叫宝蟾的丫头,乃是从小儿服侍夏金桂的,生得也有三分姿色,平日最知她的性子。
宝蟾越到众丫头之前,笑劝道:“奶奶不必生气,依我看,大爷房里半个人都没有,外头见的也都是那些男子,所以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等奶奶和大爷处长了,大爷自然就知道奶奶的好处了。到底是大喜的日子,奶奶就算不顾别的,也得顾着自个儿的运道呀。”
夏金桂鼻子里出了两声气儿,搭着宝蟾的手起身,吩咐道:“快把我这头上的东西拆了,拿我那身挑好的衣裳给我换上。”
她说着嫌恶的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酒菜,又道:“还有,院子里的小厨房看过没有?饿了一整天了,快去做了平日我爱的东西拿来,这桌子上都摆得什么?”
新房桌子上摆了些糕点汤羹花生瓜子糖果等物,都是和席上一样的,预备给新娘子吃些垫垫肚子。
但夏金桂自小吃金咽玉惯了,但凡吃用的东西,都是家里厨子精心做的,看见桌上那些一看就是外头买来的点心,十分不屑。
使唤丫头婆子们弄了她爱吃的东西来,换过一身衣裳,夏金桂便坐在房里等着林昌回来。
她卸了面上的脂粉,亲自动手化了一个妩媚万千的桃花妆,在唇上细细点了口脂,她又生得艳丽,这样一打扮,眼波流转,风情万千。
夏金桂就顶着这副妆容穿着鸳鸯戏水的衣服,从天亮等到天黑,不知不觉等到睡着。
等她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屋内灯火通明,丫头们全都低头立在地上,扶着她起来的宝蟾也抿着嘴不言语。
夏金桂立时明白过来,起身咬牙问道:“林昌还没回来?什么时辰了?”
宝蟾低声道:“奶奶,已经是……亥初了。”
夏金桂怒道:“什么‘奶奶’?我这是哪门子的奶奶?新婚之夜丈夫就不回来,林家的奶奶我可当不起!还不去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家去!”
陪嫁的四个丫头这些时日都被鲁氏耳提面命,告诉她们劝着些姑娘,对别人无所谓,千万对姑爷收着脾气。
是以见了夏金桂这样,丫头们都死命拦着狠劝,夏金桂她自己也知今日若是回娘家去,脸就丢大了,被丫头们劝了几句,也就罢了,只心里气不平,骂道:“还不快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