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这事本是瞒着她丈夫林怀安干的。所以林怀安一知道这事,回去不管黄氏怎么一哭二闹,又说文皎不尊重她,又哭诉自己本是好心好意,又说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家云云,一向惯着她的林思怀这次却严厉斥责了她,二人大吵一架。
并且就算家中儿子儿媳跪下求情,林思怀也坚决的把黄氏关在家中,不许她出门。又赶紧把黄娇玲送瘟神似的送走了。
第二日林思怀又亲自来找林海赔罪,说自家人不懂事,请侄媳妇千万别忘心里去云云。
文皎已经把白脸儿唱完了,林海便自觉担当起□□脸的那一个,笑道:“拙荆昨夜也甚是悔愧,说冲撞长辈,实在不应该。怀叔,不过区区小事,不必挂怀。”
林思怀又再四赔罪,看林海确实像是不放在心上了的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回身出门把他二儿子林游叫进来,说道:“不瞒海大侄子说,我家里虽然有他们兄弟三个,但是没一个读书上头成器的。”
“倒是我这老二游儿,比他哥哥弟弟们聪明些,平日里也十分勤快。如今十五岁了,一直在家中,也没个长进。请大侄子带去,只管做个小厮跑跑腿,让他也涨些见识。”
林海见林思怀言辞恳切,认错态度诚恳,再见那林游倒是目光坚定清正,便笑道:“家中这些事,都是拙荆在管。好与不好,游兄弟得去见见拙荆,她同意了才好说。”
林思怀听了,心里对他侄媳妇在家中的地位认知更明确了,大骂家里的老婆没眼色,胡乱行事。决心这回再也不事事惯着她了,最后都把家里头孩子的前程耽误了。
文皎见了林游,第一印象就不错。他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从进来起礼数周全,低着头,眼神儿一点不乱飘。再考问些算数为人行事,也都还上得了台面。
再思及家中正好缺人,文皎便有些意动,笑道:“你愿意出去做些事,倒是有些志气,很好。但是我得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是跟着我做事,可要把自己的身份摆正。一切行事自有家规,若是你犯了事,我这个人想必你也听说了,是不看亲戚情面的。”
林游是家中老二,不似大哥早早长大了娶了妻,从来都得父亲看重,又不似老三是家中老幺,一向母亲爱如珍宝,是平日家中最受忽视的那个。倒是养出了他想出去挣一番事业的心。
他也自知母亲行事不妥,已经得罪了海嫂子,本来不报多大希望。没成想海嫂子愿意不计前嫌。如今得了这个机会,一心想要抓住,听海嫂子如此说,知道是为了将来彼此面上好看,一点儿也不犹豫,恭恭敬敬的应了。
文皎想到他母亲的行事,再看林游,倒是对他刮目相看,心想一个不着调的娘倒是养出一个好儿子来,于是又勉励两句。到底男女有别,令他先回去收拾东西,等着不日启程。
在家乡呆得几日,除了检查祭祀田地和留银子兴建家塾外,每日都有不同的婶娘,或是嫂子,或是弟妹,或是侄媳妇上门来奉承文皎。更有甚者还有去奉承葛娘子的。目的都是想让自家孩子或是丈夫攀附上刑部尚书这棵大树。
文皎这几日也留心择选,独木难支,林家没有什么近亲,也只能在这一支里头选些得用的了。最后择了林六代中十八岁的林明,和林五代林游一起做个管家帮手。
林海则考察了有意跟去京中读书的少年功课,除了卫氏之子,林六代秀才公林昌外,还择了林七代中的亲兄弟俩林岭和林峰。
于是夫妻两个共带着祖孙三代六人,九月初二日从苏州出发,走陆路往金陵去了。
一路上慢慢行走,游山玩水,也走了七八日,方看到巍峨的金陵城墙。这七八日里,林海便开始给林昌林岭林峰三人讲授些四书五经,三人倒是都勤恳认学。其中最小的林峰才八岁,他哥哥林岭才十一岁,虽然年幼想家,但学习上也毫不懈怠,倒是叫林海颇感欣慰。
文皎则直接把林明林游交给二管家林安,一路上正好让林安先带着他们,熟悉家中规矩。自己则或是在车里留心听着林海讲课。林海讲得深入浅出,把复杂的道理变简单,听起来十分有趣。或是下车请葛娘子教她和黛玉一起骑马,或是欣赏一路风光,十分惬意。
这日到了金陵城,城中也有苏家陪嫁给文皎的宅子一所,早有人打扫干净,升起火灶,烧上热水。一家人刚洗漱完毕,吃罢晚饭,门上就报金陵知府送上拜帖。
这金陵知府就是给黛玉做了一年老师,护送黛玉上京,由五品员外郎贾政举荐,得了从四品金陵知府之位的贾雨村。
因着原书的关系,文皎对这贾雨村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不知林海对贾雨村观感如何,因此便不出声,只闷头喝茶。
谁知推举了贾雨村的林海,看了拜帖,面上也只平平,但还是吩咐人磨墨回帖,请他后日来府相见。
文皎见林海一边回帖,一边面色极淡,嘴角绷得紧紧的,不由得打趣道:“老爷既不想见他,不见就是了,怎么为难得和丑媳妇见公婆似的?”
林海叹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文皎更奇了:“我记得这位贾知府还做过玉儿的老师,老爷还举荐他去了荣府,想来是欣赏他的为人才如此。怎的在老爷嘴里,他又成了小人了?”
林海已写完了回帖,交给了人令明早送去,一边洗手说道:“本以为他是个才干优长,志向高远之人。谁知这回私盐案里面,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