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剑修黑发,白衣,唇殷如血,点艷色。
分明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甚至不过是筑基修为罢了,那瞬间的压迫感却如没顶潮水般倾涌而来,几乎要淹没意回。
以至于刹那间,意回长老感知到的不是被个年轻后辈所顶撞的恼怒,而是难以言表的恐惧。
哪怕对方看起来,简直温和美貌得像是被大能豢养的珍宝,满受爱抚的艷丽眉目。
卜梦宗长老,身体微微绷紧,随时准备出手阻拦——若是郁水宗的霁摘星在卜梦宗出事,他们也难辞其咎。
但是出乎预料的,意回长老竟未出手。大抵也是忌惮郁水宗,和理亏在前的缘故。
低哑干涩的声音,从这名金丹长老喉发出:“那霁道友,想如何教导他?”
他退再退。
平驹少的脸色从趋于平静,又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少年苍白漂亮的指尖,便那么轻轻握着剑柄。霁摘星垂眸,四周涌动的风轻拂起他的黑发,他那样如同蕴着温情的神色,几乎会让人生出,霁摘星是个异常好说话的人的错觉。
众修士听见他的声音。
温和、平缓,像在心间轻拂的风。
可是他却温声道:
“他想毁了我师弟的丹田,”霁摘星唇畔含笑,“我也如此。”
血债血偿。
那瞬,意回长老脸上最后丝血色都淡去。他神色阴郁,声音几乎是从喉挤出来般:“霁道友,莫要得寸进尺——”
霁摘星低头自语:“看来意回长老,也没被如何教好。”
意回在刹那,脑如充溢着股热血,某种让他崩溃的情绪倾轧而出,道蕴藏着金丹修为的掌力向霁摘星拍出。
卜梦宗那位金丹长老,已经是极为震骇,起身呵斥道:“意回!”
这掌毫不留情,意回在出手片刻,瞳孔便微微收缩,顿时生出了些悔意。郁水宗之怒,绝不能由他来挑起,若是霁摘星出了事……
然而预想的惨案并未发生。
那掌的灵力被霁摘星轻轻推散,不过是他袖口微晃,能看见那白如雪的手腕上点淡青色的经脉。
就是这样孱弱的只手,却轻易消融了意回长老的掌之力。
意回很清楚,他方才冲动之下,绝无留手,时有些愣怔。
这仿佛开战的号角。
身边的风声与哗声皆停了下来,股惨淡寒意在瞬息间爬上脊骨,仿佛意回正身处于雪山之,那些风都凝着让人战栗的寒意。
意回发觉,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其他修士,甚至于平驹少都不见了。唯独剩他和眼前那个,靥面艷丽无比却如同妖魔的霁摘星。
冷汗、亦或是喉头微微滚动的声音。
意回近乎于失神落魄地喊:“剑域?这是谁的剑域——”
然后他的疯狂,在触及到霁摘星双冰凉的眸时,又戛然而止。
“你不是筑基期。”他牙齿都似打着颤,有种难言的惧意。意回这时才发现,他随手探查霁摘星修为时,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真元气息,并非是因为对方为筑基修为,灵力低微而不足挂齿的缘故,而是因为——
“你是金丹期。”意回笃定道。
甚至是,修为比他更高,以至于探查不出的金丹高阶。
霁摘星好像仍旧是那般冷淡神色,不动声色得安静又夺目。
他说:“意回长老,你要保你宗门弟子,无可厚非。”霁摘星又接着,微微弯唇,有种内敛地挑衅意味:“我也是。”
而在外界的修士看来,霁摘星和意回长老依旧在他们的视线,但又好似处于另个玄妙空间,他们无法触及,不可接近。
同时他们也听见意回所言。
原来、原来霁摘星的修为竟是——
他才多少岁?未足弱冠罢。
也怪不得那郁水宗主予他事事顺遂,甚至不惜将少宗主之位给霁摘星。现在看来,分明便是心有城府,以宗门名义才束缚得住这等天骄!
这般巨大的剑域生成,甚至惊动了卜梦宗的镇派长老。那已寿元无多的大能从沉眠苏醒过来,用神识探查,苍老浑浊、又异常清醒的眼,真真切切闪过丝对后生可畏的震撼。
雍连隐抬起头,注视着那黑发白衣,无比决绝的剑修,亦是眼满是触动:“原来是剑域……”
他因出身那破败小宗门,哪怕也进了前百名,位置却不太好,身边都挤着人。有人听见雍连隐的喃喃自语,便凑了过来,好奇道:“你知道剑域是什么?”
“被天道所眷顾的剑修,才能修炼出来的领域。在记载上,修为最低而有剑域的剑修,”雍连隐微微低头,“是元婴期。”
那人震撼,几乎因为太过超出认知的缘故,反而显得有些不信了,迟疑道:“你是说,霁真君他其实是元婴老祖……”
“不,不是。”雍连隐微微笑了起来,神色有些低落,“可就是这样,才更可怕不是么。”
身处敌方剑域之,便相当于被斩断退路,别无可退,只能迎战。
虽然意回还未从霁摘星是金丹修为的刺激彻底回神,但他很清楚件事,不管霁摘星如何惊才绝艳、天资过人。他在离开此方小世界前,也不过是筑基修为,也就是说霁摘星无论如何,也刚至金丹不过半年。
他的年岁是他最令意回忌惮的地方,也是意回最大的筹码。
此时意回已经后悔,为个弟子对上郁水宗,对上金丹大能了。面上却依旧平稳:“霁道友,两名金丹相斗,恐怕便是不死不休。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