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友元顶着这笔债,心里也有些不踏实,之所以想赖账,主要原因还是这钱不是自己的。
别说五十万钱,就是二十万,一般的中产之家都拿不出来,这么大一笔钱,韩家家主不在乎,但严友元自己心里得有个分寸。
既然决定了要还钱,次日元明寺派出十多名武僧再度来追债的时候,严友元稍微争辩了几句,便让他们到盐铺去取钱。
僧人们见严友元妥协,以为他是怕了寺院,因此态度起身来,“那你还在这儿啰嗦?你赶紧去禀告向幢主,就说我在此扫榻以待!”
“阿叔别急,方才进来时遇到了坊丁,我说进来看望你老,要是这么快就出去,反倒是让人生疑。”
严友元只得又坐了下来,用江陵方言问道:“那你赶紧说说,这两日城内有没有什么动静?”
坐在一旁的许清不满地“嗯”了一声,严友元只得用雅言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严劲闻言之后,却是收敛了笑脸,正色说道:“阿叔,朝廷应该是已经知道陈军要来攻打江陵的事了。”
“今日军中已经下令,从明日起,所有军士不能再出军营,而且听说西城周军那边也有动静,不过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
大军征伐这么大的动静,被梁国细作探知也很正常,严友元并不在意这个消息,而是又问起了西城的情形。
自魏军攻破江陵立萧詧为帝之后,梁国便成了西魏的附庸国,从那时候起,无论是西魏还是代魏的周国,都委任了江陵总管在江陵城内驻军,名为协同守城,实行监视之举。
如今驻于西城的周军不足万数,但其战斗力却要高于梁军,因赐庵厥游鞒侵芫的动向。
严劲道:“陈军若来,定当于城南登岸攻打南门,周军若有调动,也只会去南门,如此一来,我等到时却是不方便行事。”
向荣所领之幢正是守卫南门,严友元的计划也是策反向荣,到时打开城门迎陈军入城,如今听严劲如此一说,严友元也是皱起了眉头。
若周军真到南门协防,以向荣一幢数百士卒,如何能在几千周军的眼皮底下打开城门?
沉吟半晌,严友元才抬起头来吩咐严劲,让他赶紧去将向荣领来。
严劲走后,许清才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明日开始城内应当就要戒严了。老严,等会你和向荣谈完之后,赶紧给郎主写封书信,我让人连夜送出城去。”
严友元却道:“你放心,就算全城戒严,我也有的是法子将信送出去。”
“等见过向荣之后,你还得带人陪我出去一趟,趁今晚城内还松懈,得将事情都办妥,要不然明日一戒严,可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严劲才带着向荣来到,严友元也不和他客气,开口便道:“向幢主既然深夜涉险来与我会晤,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心中有何不解,尽管问来,严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我先问你,你此番回江陵来,是受何人之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