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李休迈动脚步开始行走,穿过了长街向着陈留城南而去。
梁小刀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身后。
穿过六条长街和二十二条小巷,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江湖人,在见到李休之后都是面色一变低着头急匆匆的避开,萧泊如虽然飞升了,但是这位殿下还留在人间,前不久的风波还没恢复平静,此刻被他看到保不齐一个不高兴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
这一幕在一路走过发生了很多次,李休恍若不见。
梁小刀则是不停地撇嘴,心想这应该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了,自己等人可从没去想过报复的事情,反倒是他们自己先妄自猜测,乱了阵脚。
二人在一处老宅之前停下,这座宅院真的很老,宅门之上带着很老的雨后痕迹,木质的材料看起来坑坑洼洼有些松软,四下角落处裸露着木屑,雪白的木屑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有些发霉,木门之上断了一些边角。
宅门中央挂着两个铁造的圆环,裸露在空气和潮湿的环境下生出了铁锈,春风穿过小巷吹动着两个斑驳的铁环不停地摇晃敲打着木门。
两侧高墙微微倾倒。
府前高宅上方挂着一层青苔,青苔中央漂浮着一层老白,站在宅院之前看去似乎能够嗅到一股子腐朽破败的味道。
这感觉就像当初的老弄堂,虽不完全,却也有一丝风貌。
“来这干嘛?”
梁小刀打量了一眼这间老宅院,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嫌弃,甚至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他很好奇李休为何来此,按照行程和听雪楼的消息来看,醉春风和楚恒以及姚芝三人最早还要有一两天的路程才能赶到陈留城,所以此处不会是他们。
那会是谁?
李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推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宅院之内的装扮陈设很普通,就像是荒废许久的破院子,正院很干净,一尘不染,看得出来这两天被人打扫过,角落依旧有不少灰尘,侧院的小湖干涸,湖边的陶缸漏了一个洞,缸檐有着两道缺口,看起来颇为残破。
梁小刀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便知道这间院子一直以来都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只是近日来方才有人住在这里。
院内响着琴声,声音听起来颇为淡雅,却又如同小桥流水一般蜿蜒流转,即便他只是粗通音律也能够听的出这弹琴之人心中的喜悦和那一抹不平静。
还有一丝丝隐藏极深的幽怨。
琴声平静却又滚滚而来。
种种的不一样矛盾般的融合在了一起,梁小刀有些陶醉的晃起了脑袋。
“你听得懂?”
李休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声。
梁小刀说道:“不懂。”
......
“但我听得出来这抚琴之人是个姑娘,而且是个美人,还是一个相思至极的美人。”
李休淡淡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梁小刀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只是心中在院内摊了摊手,心想美人如甘露,我一介粗人没有这个福分,就不打扰你们了,他走到侧院那座湖前打量着那个破缸,心中觉得此缸不同凡响。
情债最难换,美人恩也最难消受。
李休与莫清欢自小在听雪楼内一同长大,在一起所经历的事情就算让长安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上一天一夜那也是说不完的。
尤其是经历了书海那件事之后。
莫清欢坐在长板上,木琴摆在身前,她靠着窗边坐下,身前青帘系在柱子上。
李休站在她的面前,沉默着没有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过后,一首曲子停下,莫清欢跪坐在长板上,动手整理着琴弦,她穿着一身白裙,就像是大雪中盛开的一朵白莲花。
“我弹得如何?”
她低着头,没有看向李休,却开口询问道。
“很好。”
李休认真道。
“荒州虽然比唐国大很多,势力也是错综复杂,但论起实力却是不如大唐的,此行虽远,却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他看着眼前拭琴的少女,难得的解释了一声。
莫清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道:“荒州以五大派为尊,五派实力虽比不上唐国,却也只是差了一筹罢了,何况相隔甚远大唐也是鞭长莫及,你去了之后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李休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然后陷入了沉默,两个人相对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院内站在破缸一侧的梁小刀竖起了耳朵听了半晌,有些不耐的哼哼了两声,心道真是麻烦,堂堂的唐国世子,大不了一起娶了就是,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忒不是个东西。
“你的修为精进了不少。”
李休打量了她一下,突然说道。
原本的莫清欢就已经是上三关修士,并且在沧澜榜上排名十六,颇为不俗,后来于书海当中得到了最大的机缘,圣体二十四桥明月夜,如今半年时间过去,她的修为可以说是有了颇为不俗的精进。
甚至隐隐已经能够和陈玄策以及慕容相提并论。
“老头子想让卫二爷陪你一同去荒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莫清欢说道。
李休摇了摇头:“不必了,大唐近几年不会太平静,卫二爷还是留在听雪楼为好,我有熊胖跟着,况且还有李一南在那头,不会有事。”
莫清欢沉默了一会儿,将木琴抬了起来,双手在身前轻轻抱着,窗外的风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