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自己这道圣旨一下,就代表着南方朝廷和北方霸主正式撕破脸皮,他现在对付的了那个郭溪吗?肯定不行。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此时王敦走进来,对着门口的几位侍卫说:“内侍胡乱嚼舌根,蛊惑君王,拉出去杖毙。”
听到这话,司马睿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他是嫌弃这些内侍,可是自己的奴才被别人杀了算什么,所以司马睿开口:“骠骑将军,这些人不过是说些话逗朕开心而已,不用太过严厉。”
王敦听闻陆云不费一兵一卒,智取十万大军的事情,早已是满肚子火气,在家中已经是骂了好几个门客,此时火气还没泄干净,哪里将司马睿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词严厉色的说:“陛下不可太过心软,这种小人放在身边,对陛下极度不利。所谓亲贤臣远小人,是陛下时刻都要谨记的事情。”不过他还知道这是皇宫,所以最后改口说:“既然陛下仁慈,那么就免去杖毙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改为仗责四十吧。”
说完,强硬的让门外护卫将几个内侍都拉出去行刑。
司马睿气的胸口哽住了一口气,背对着主位后的古松屏风深呼了几次,终于能心平气和的开口:“不知将军匆忙入宫,是有何事?”
王敦有些不耐的开口:“兄长觉得陛下有必要为那位郭溪使君赐个爵位,若是能赐婚宗室皇女就更好了。”
司马睿思考了一下,说:“老师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郭溪乃洛阳郭氏支脉,就连三流世家都算不上,更不用说现在郭氏一门俱灭,只留下了几个女人。若是因为他那一点功绩就下嫁宗女的话,我司马家颜面何存。”
王敦心中嘲笑司马睿看不清形势,司马氏多年来做的出格的事情还少么,此时倒是端起了架子。
不过若是让他王氏与郭氏联姻,他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在王敦看来,郭溪不过是个如同流星一般的势力主,手下满打满算就一个陆云稍微出点名。
可是陆氏更厉害的陆机可还在江东没动呢。
因此他笃定郭溪长久不了,必然与那陈敏一般。
所以他并未强求司马睿一定要赐婚,但是却强调了一定要下旨封他爵位,暂时稳住郭溪:“其实如今此人虽然作乱比方,却也恰好替朝廷挡住关外鲜卑诸部,又拖住汉国刘渊,给了我们安稳经营的时间,只要他不明面上反,即便是把四州送给他经营一段时间也无妨,大义在陛下这边,未来圣旨之下,怕是他内部就会不攻自破。”
封侯之事是王导提出的,只是王导手中事务太多了,便让王敦前来与陛下商议,同时也是增强王敦与陛下之间的感情。
王导是个聪明的人,他早已看出,他与陛下之间尚有师生之情和多年相处的情义在,王敦这个弟弟却不一样,他觉得司马睿看似英明,实际上却是软弱无能,只想着偏安一隅,根本不想夺回北地。所以对司马睿相当不满。
司马睿对王氏其实已经心生不满了,可是王导担心的并不是王氏的处境,此时无论是各路世家还是皇室,都已经完全离不开琅琊王氏了,所以他并不担心王氏会遭遇灭顶之灾。但是他担忧司马睿,王氏之人若是心存不满,想要干掉这个皇帝的话,其实并不费多少力气。
比起王敦的桀骜和野心勃勃,王导更偏向于维护正统,隐身幕后,而不是将王氏变成皇室。但是他对王敦的掌控力已经越来越弱了。
所以他尽力想要化解司马睿与王敦之间的矛盾,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将南地发展好,然后积蓄力量,重回洛阳故都。
但是显然,他良苦用心的对象,双方都不曾按照他的剧本走。
在王敦的言语中,司马睿似乎也有了一丝信心,不管王敦之前如何无礼,但是他的确是在为朝廷思考,更是讲述了一个光明的未来,让司马睿用印下旨的时候十分开心,觉得未来可期。
最后,一道封侯的圣旨入了翼州,终于从幽州脱身的游鸿吟头上莫名的顶了个关外侯的封号。
他是恭恭敬敬接了圣旨,不过随即就将它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他如今亲自上阵,和陆云等属下一起讨论,该如何处理刘渊。
王弥说:“属下并不畏与这位匈奴王一战。”
他如今手下的骑兵越发厉害j-i,ng锐,又编入了不少幽州兵,要知道幽州之人常年接触草原鲜卑人,兵将十分擅骑,甚至这里面本来就有不少羯人,鲜卑人,或者是混血儿。没办法,之前天下尚未大乱的时候,有不少草原胡人活不下去,跑来了边境,也都被朝廷接收了,边军更是有单独的胡人编制的军队,因此形成汉胡混居,留下混血儿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胡人一视同仁这一点,青州翼州也许会有所排斥,但是并州和幽州却早已是见怪不怪,习惯了。
“硬拼实力并非上策。”胡危作为鹤鸣的首领,一直都是参与这种事情的,他对情报最为了解:“还记得那位我们送过去的使者么。”
“可是从王浚那边叛过来的名为余奎的人?”陆云道。
“不错。此人才能有限,口才倒是不错,不过因为身份原因,虽然在汉国国都结交权贵,但是并不受人重视。不过,我们鹤鸣两位安排过去的高级间人并不相同,”胡危稍稍卖了个关子,喝了口茶,然后看见师尊瞪了自己一眼,才忙不迭的说:“他们打通了关节,鸿雁的商队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