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世代富庶之地,却有一股流民冲进了京都,哭诉本地官员哄抬国营盐价,苛捐杂税繁重,而当地豪门林立,普通百姓早已被吞去田产,成了佃户,风调雨顺尚有一口饭吃,一家老小可以活下去,去岁雨水泛滥,江南鱼米之乡收成不太好,一些佃户种了一年的地,收上来的还不够给地主交粮,反倒是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成了流民,上京告御状,求得活命。
此事并非什么人从中作梗,没有任何虚假,而游鸿吟只是从中调度,让这些流民平安来到了京都而已。
其实当今对待南北豪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北方豪强多驯养家丁仆从和私兵,并且自建坞堡之类的防御x_i,ng基地,十分不稳,容易形成当地军事势力,所以皇帝扫除时是毫不留情的。
而南方不同。江南豪门众多,掌握太多的土地,虽蓄养美人门客成风,却少有养兵建堡的,并且江南豪族自有一番文化传承,祖上从政人员很多,这也是南方文风鼎盛、发展远超北方的原因。可以说,江南是天下的文化中心也不为过。
所以当今为了以后治理天下时,能有人可用,并没有大型清扫江南地区的豪强门阀,反倒是给了不少优待。而江南这一方也投桃报李,各家都安安稳稳接受了新的当权统治者。
这种情况下,刘家村这种贫瘠偏僻的小地方日子还好一点,最有钱的人家也就是镇子上那些个商人或者是员外郎之类的,条件比一般百姓好,却够不上门阀二字。而江南一些土地肥沃地区的百姓就遭了殃,这些沃土早已被门阀占据,普通人只能租田种,做个佃户,偏偏租税很高,一旦荒年就要全家欠债没饭吃,再加上各种政府的税收,彻底就没了活路。
此次流民入京事件发生的太过让人瞠目结舌,为此官场震动了差不多小一个月,江南江州、吉州、袁州三位总司均被撤职,换上人的都是有门阀背景却并非江南地区的京都官员,新官上任后,更是立即调整一州之内的赋税,安抚受灾民众,说服当地豪族减免租金,方将民愤平息下来。
从这一系列动作看下来,寒门寒士想要掌一方大权是不太可能的,没有人脉和背景的人也坐不好总司这个位置,最后被人陷害弄死的几率倒是不小。江南本土人士也不可靠,太容易和当地豪族勾结,所以最后还是挑选出来的北方名门子弟,有能力手腕处理这个位置上的政务,同时j-i,ng通豪族处事手段,并且因南北之争也不会包庇当地豪强。
新的三位总司有两位与孙义芳有关系,和他母族是姻亲,不过比较远了,所以一般人也不会往这方面去联想。两人都暗地里投了这位三殿下,毕竟,做一方大员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若是没有三殿下的支持,怕是竞争不过其他人。
当然,大家表面上依旧都不太熟,这头顶上的陛下年岁一年大过一年,都说年老多疑,曾经贤明的君王不代表老了会依旧是个贤明的君王。
这世间什么都不公平,唯独时间是公平的。
“殿下在外还需谨慎,这次的事情对太子来说,不伤筋不动骨,反倒是给了他一定的示警,以后行事还需更为谨慎。”不同于孙义芳初次成事的兴奋,游鸿吟第一时间看到了危机所在,所以告诫孙义芳:“如今,我们在暗,太子在明,所以殿下动作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今我们没有实力与太子正面交锋。之后的一段时间,不必再盯着太子一方的所作所为,殿下将自己的事情做的更好,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能力就可以了。”
孙义芳收敛了兴奋感,说:“那先生为何选择这个时机动手?我们准备尚不成熟,贸然动手只是给太子多加提醒,却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游鸿吟神秘一笑:“这次的事情,目的不在于动摇太子地位,而是释放一个讯号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什么讯号?”
“太子的位置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稳固。殿下以为,真的只有殿下惦念大位么?”
孙义芳皱眉不解,但思索一番后严肃地说:“全凭先生算无遗策。请教我下一步具体该如何做。”
“祸水东引。”游鸿吟说:“殿下,就如同我所说,可不止你一人对那位置感兴趣。如果只有你和太子相较,就太显眼了,危险度过高,很容易就危及到殿下,在下不会如此行事将殿下的安危置于不顾。”
孙义芳不解:“祸水东引?引给谁?二哥天生喜欢男子,父皇和母妃不知想了多少办法都无法改变,他不会去争夺皇位的,而且他和我一母同胞,感情很好。四弟是个怪人,他怕是对皇位也不太感兴趣。剩余的几位弟弟年纪都还小,必然想不到这些事情。这,难道要无中生有陷害兄弟吗?恕难从命,我也不想做那样的人。”
游鸿吟安抚一笑:“在下怎么会将殿下陷于不义之地。众位殿下的母妃均出于名门,天生与门阀利益相关。如今只有殿下你有先见之明,早早预见门阀之害,此次争夺大位不仅是防止贪婪的太子为祸天下,更是一次铲除门阀其中害群之马的好机会。虽然殿下们都不是贪婪重权之人,但是各位殿下背后的母族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是太子地位稳固,他们还未有所动作,一旦有机会,这些世世代代钻研权谋的世家子们,必定蜂拥而上。到时候,就算是各位殿下不愿,怕也是身不由己。而如今这种局面,由我们把握主动,在他们还未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