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刚一见到陶仲商,他脑子里竟只剩下后怕:太好了,我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任不平走到陈希风身边,好心询问:“这位朋友,你没事吧?”问完又带着歉意道:“我刚刚没看到你在我后面。”公输明野也进门走到陈希风身边,见人毫发无伤放下心来,他还记得陈希风现在是他沉默寡言的表弟,便代为答复任不平:“无妨,也不是阁下的错,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公输明野不动声色地往四周扫了一圈,
两名女子站在庭院右侧的阁楼上,倚着栏杆往下看,四位男子在左侧回廊中或坐或立,庭院中刚刚差点砍了陈希风的青年一人独立,大门正对的二层小楼廊檐下,一名青年坐在轮椅上,一对少年男女立在青年身后,青年左侧有一人抱剑,此人倒是旧友。
他们都打量着公输明野与陈希风,此时来此处的,多半是刺鹿盟的盟友,但明明只剩下一人未到,怎么来了两个人?
任不平问出了大多数人的疑问:“两位是?”
公输明野还未说话,廊檐下的抱剑者已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答道:“任兄,他就是公输明野。”说完,声音里带上一点笑意又道:“公输明野,你迟到的毛病永远也改不了了?”
公输明野已大笑着伸出手与那人一握,感慨万千地道:“蒋空啊蒋空,七年没见了啊!”
公输明野与蒋空久别重逢,百感交集,阎钟羽让聂双把他推到陶仲商身边,阎钟羽道:“陶兄,天意如此,让你和任少侠分不了胜负,你又何必执着于往事。”
陶仲商收刀回鞘,淡淡道:“就是打不成,阎楼主心里也该明白,任不平胜不了我,留我还是留他,请阎楼主早做决断。”
他们二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庭院里的人都听得见。
任不平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恨声道:“我才不走!你是不是以为没你就成不了事?你算什么东西,不想留下就快滚,要凑九人刀剑阵,公输兄带来的这个人顶上也强过你百倍!”最后一句分明是气话了,在场的人都能瞧得出来公输明野带来的青年根本不会武功。
陶仲商瞥了陈希风一眼,嘲讽道:“就凭他?”
陈希风想和陶仲商说说话,也想劝任兄消消气,但他只能闭着嘴。
任不平说完气话,稍微冷静了点,他咬了下牙,道:“我不管你要我退出刺鹿盟是好心歹意,陶仲商,你未免太自以为是,师父是你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你能报仇,我就不能?陈兄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想为他报仇你又凭什么干涉?我绝不退出,你若不肯留下,就走吧。”
陈希风在旁听了这一耳朵,大概听懂他们在争执什么,想必陶仲商心中也对刺鹿盟存疑,所以想保任兄平安逼他退出。陶仲商固然是好心,但任兄也没有说错,这位陶大爷最可气的一点就是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想闷头去做,还擅自为别人做决定,他若觉得刺鹿盟可疑,明明可以私下告知任兄自己的怀疑,两人还能共同商议。
不过想来,这两人脾气一个比一个硬,没有一个肯先说软话,就更别提商议了。陈希风在心中狠狠叹了口气,只恨自己现在是楚表弟,他想和陶仲商说话。
阎钟羽略显为难地道:“陶兄,你和任兄都是我请来的盟友,绝没有因为一人让另一人退出的道理,我心里万分希望陶兄留下,这几日大家推演刀剑阵也很默契,但陶兄如果执意如此……希望陶兄再考虑一二。”
陶仲商垂下眼,思索片刻,终于道:“我给楼主这个面子。”
阎钟羽松了口气,笑道:“如此甚好,公输侠士也到了,终于能开始推演九人刀剑阵,蒋少侠,你与公输侠士相熟,请你来介绍诸位同盟。”
蒋空其实最烦许多人在一起认身份瞎客套,但想想自己没在信里告诉公输明野有哪些人,还是有介绍的必要,便一一向公输明野介绍庭院中的诸人。
阁楼上的两名女子笑吟吟地和公输明野问好,廊檐下的几人走过来见礼,陈希风在旁记下这几人的姓名与容貌,又见到独孤斐有些诧异,其它人倒都不认识。
最后一人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哥,他对公输明野似乎略有敌意,不等蒋空介绍便主动道:“在下砺锋剑楚睢。”
公输明野心里“咯噔”一下,千算万算没料到刺鹿盟也请了楚睢,楚睢是楚瑜他弟啊!让陈希风扮成楚瑜本意是隐藏身份,这么一来却会节外生枝。
蒋空见公输明野带了人来,心中也疑惑,询问:“明野,这一位是?”
第89章 第十三章
现在要临时换个身份不可行,第一怕陈希风应付不过去,第二就算现在勉强应付过去,还是后患无穷。既不能答是楚瑜也不能答不是楚瑜,公输明野恨不得一拳把楚睢打飞回楚氏本家。
众人略等了一会,公输明野再不回答就要惹他们生疑,陈希风忽然瞥了楚睢一眼,向道:“在下公输明玉,贸然来访万望海涵。”他来之前服用了江神医给的丹药,声音变得沙哑许多,音质与这副病容很相配。
公输氏久在海外绀珠岛,虽然明字辈子弟的机关术驰名武林,但因为门下弟子深居简出,只有常在中原走动的几人较为有名,就算蒋空与公输明野交情匪浅,也只知道公输明野兄弟不少,并不知道他有哪些兄弟。现在陈希风自称公输明玉,众人自然而然以为他是公输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