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此次来南郡只有这位工部大人随行,众人也知这位大人是来主持凿运河的,听说这人虽也是朝廷官员,可在有名的学子中从未听过她的名字,只是听说她造出了宣纸,又建了一个什么恤孤堂才被凤皇召入京都特封为了工部尚书,不过就是个无甚才学的匠人。
而这工部大人自从入了席,即不饮酒,也不欣赏歌舞,微垂了头坐在那,像根木头一样,她别是被这场面吓住了吧,这会不如给这工部大人一个难看,即下了太女的面子,也可借机讽刺朝廷选人的能力。
当下一旁的官吏就故意道:“谢大人,今年朝廷推行科举取士,可惜,我等是早就做了官的无缘参加,不知这科举取士当真能筛选出有才之人吗?”
凤翼寒见了这边动静,挥手停了歌舞,这是明着赞同手下给工部尚书难堪了,凤栖月心下笑了笑,凤回听见了动静也玩味的看了过来。
官吏明了自家王爷之意,这会更加放心大胆了。
月离见问,抬头淡淡看了这人一眼道:“自然。”
月离先前在凤栖月身旁一直微垂了头,众人又一直观众太女并未在意月离,也不知月离长什么样子。这会月离抬起了头,众人才发现她容貌清俊的很,气质又透着淡然通透比上坐两人也不差了,倒是愣了一愣,颇有点不好意思再为难她。
只是该做的事情还需做,王爷可还在上面看着呢,邻座官员用手肘碰了碰那官吏的腰,那官吏忙回了神道:“观大人容貌气度,必也是诗才出众之辈,不如大人借此情此景赋诗一首,也算是一贺。”
众官吏皆知月离是未经科举特封的工部尚书,只是这会装作不知,这会若月离推说自己并非科举入士不会作诗,那么朝廷推行科举,又不经科举选士,就显得科举像个儿戏,若这会月离做了诗来却又做的不好,就说明科举难以选拔出人才,若月离果真做了好诗出来,大家不过赞扬一番一笑而过,她们原是打着这个主意,这会众人都等着看月离如何作答。
月离转瞬明了她们之意,淡淡道:“诗虽没有,却有一首诗的注解此时念来却很应景。”
官吏笑道:“也可,大人就请念来。”
月离扫了在堂众人一眼唇角微勾带了几分嘲弄慢慢念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她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此注结合当下这情景,即讽人、又警人、却又劝人,众人思及己身遭遇,再想想眼下所作所为,倒多有和了这注的,一时脸上表情五花八门、j-i,ng彩之极,都没了言语。
凤栖月与凤翼寒未说什么,凤回满含兴味的打量了月离一番,哈哈笑道:“此注甚妙!合情合理、入情入理!”
众官吏怎么觉得二王女这也是在借机讽刺她们呢?
有了这一遭,官吏们也老实了很多,南郡fēng_liú富贵之乡,此处文人重人才学更重人容色,推崇的多是才貌气度俊美fēng_liú的人,故虽被月离此注讽刺了一通心下尴尬,但对月离倒起了结交的心思,一时对月离热情起来,个个语气文雅遣词造句唯恐再唐突了月离。
见此情景,月离虽无意与她们交谈,倒也被这群人的态度逗得心下嗤笑一声:“书生意气。”
到宴会结束,除了凤栖月与凤翼寒二人之间还是僵的很,众官吏把大厅的气氛带的倒是其乐融融,等分别都相继约了月离,不是约着一起赏花就是约她参加诗会、文会,月离一概推了,只说公务在身,不得空闲,众官吏反而又高看了她几分。
月离不过是在这略停两天就要赶去清江,南安王府未给月离准备什么住处,凤栖月正好带月离一起住在行宫里,月离也就跟着去了。
凤栖月见月离坐在马车上又沉默不欲说话了,自己找了话题有意引月离说几句,道:“孤的这些同宗姐妹之间,凤翼寒是与孤最为相像之人,孤与她幼时还曾做过一段时日同窗,那时我们二人还曾一起在宫里做过很多淘气的事。”
果然月离不解问道:“今日见你二人都未曾说过几句话,怎么关系变得如此僵了?”
凤栖月道:“后来王姨来京,只是王姨向来最疼我,她心里总是不忿,我们还为此打过几架,后来她随王姨回了南郡我们二人也就断了联系,不成想过了这么多年她还在记着这仇。”
月离道:“那殿下可要小心了,如今你可是在南安王的地盘上。”
凤栖月道:“无妨,孤明日就去拜访王姨一番。”
月离问道:“先南安王还在世?”
凤栖月点了点头:“王姨只是出家了。”
月离哦了一声。
凤栖月却想起一事还未和月离说:“孤忘了告诉你,孤在这里还有一个师妹。”
月离道:“难道就是凤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