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抬头就看见楚和望着她浅浅微笑,眼里充满了赞许。宋致心里的恶心和恐惧消去不少,j-i,ng神也好了些,喘着气关怀道:“你有没有伤到?你就不该涉险的!”
楚和笑而不语,转身背对着她道:“上来吧,我们回去。”
宋致皱着眉,摇摇头道:“我没事……我自己走。”
“你还站得起来?”楚和睨着她发抖的手脚,显然,宋致已经脱力了。
宋致咬着唇,还是心疼楚和,挣扎着要扶墙站起来:“我可以……”
她的另外一只手被楚和握住,楚和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你是要我抱你,更引人注目吗?”
宋致脸色一红。
楚和见状,不再问她,一扯她的手腕,把她压在背上,背了起来。
她背着宋致,黑色的长靴踩着粘稠的鲜血,脚下是堆积成山的尸体,身边是劫后余生躺着喘息的士卒,来回清理战场的民夫,她就这样背着宋致,一步步往城下走。
宋致趴在她的肩膀,把脸埋在背后,又羞又恼,又不敢挣扎,怕增加楚和的负担。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相互扶持的伤残守军走在街上,脸上是迷茫和痛苦。
楚和走得很慢,也很缓,宋致感到安心之余,只有疲惫和困倦。
“你为什么要跟我冲出去?呆在窦途身边,才安全。”
在宋致快睡着的时候,楚和忽然轻声叹息。那叹的语气里有不忍,有难过,有担忧,也有心疼。
宋致迷迷糊糊地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你说,窦途身边是安全的,可是我看你周围兵刃明晃晃地冲着你去,我就揪心得很,总觉得担心害怕,有种,我才是身在箭雨下的危险感。和你并肩战斗,就算有刀光剑影,我也不害怕。”
“难为你了。”
宋致闭着眼睛,犯困:“你想保护这一城的人,我也想保护你,没有难为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才能重归太平。”
“……”
“阿和,如果这场仗打赢了,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山一水一茅屋,双人双烛双碗筷。啊……我真的讨厌打仗,真的好讨厌……失去和平才知道,和平多可贵……”
楚和停下脚步。
宋致半醒半梦地呢喃道:“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街上的人稀稀疏疏,只有一队队的士卒在城中巡逻,远远见到咸宁公主背着一个女人在路中间停步,都放慢脚步向她行礼。
楚和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轻声道:“我不会后悔的。”
背上的人已然沉睡,没有听见她的话。
她顿了顿,重新迈开步伐,向太守府走去。
一路把宋致背回太守府后院,在院里遇见了太守夫人。
太守夫人张了张口,想向楚和行礼,楚和对她摇了摇头,用眼神暗示背后的宋致已经睡着:“嘘”
太守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等楚和进了房间,才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赶紧把热水准备好,送公主房里去。”
侍女:“喏。”
夜上。
宋致一觉醒来,天色已晚,察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她想起了楚和。刚坐起来,浑身疼痛不已,忍不住蹙紧眉头。
楚和听见声响,从一旁走过来,手里还端着杯热茶,看见宋致睡眼惺忪的模样,微微一笑,坐在她身边,把茶递了过去。
“该吃饭了。”
宋致打了个哈欠,接过茶喝了一口,又眯着眼睛塞回楚和的手里。然后把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懒懒地道:“没胃口,不想吃。”
楚和无奈道:“不吃怎么行呢?你今天累了一天,都没吃过饭。”
宋致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搂着她的腰,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撒娇地道:“不想吃——”
“不可以。”楚和把茶搁到一边,揽住了她,叹了口气,“我饿了,你就当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宋致唇角弯了弯,哼了一声:“好。”
楚和起身出去,吩咐侍女伺候宋致起床。她先去了正堂,颖川太守和窦途正在商议事情,见她来了,两人都起身行礼。
“敌军退兵了?”楚和揉了揉眉心,坐到主位上。
“退了。”窦途道,“看来,楚倏和楚修已经停战,准备联手先对付北地反贼了。”
这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楚和没有惊讶,点了点头,又问了善后的事情。太守一一回答,进退得体。
“接下来,臣应该怎么做?”太守问道,“反贼已成气候,颖川纵然能守,也守不了多久。”
楚和笑了笑,让太守稍安勿躁:“你不必担心,这一方百姓,我不会丢下不管的。”
窦途眼珠一转:“臣有一计……”
楚和打断窦途的话:“你想学刘备携民南迁固然是好,但是一旦被反贼追上,这些百姓一个都活不了。”
“报!”
几人正沉默,后院一家奴匆匆赶来,在堂下行了一礼,焦急地道:“禀告公主,有贼人打入后院,掳走了女公子!”
楚和脸色一白,从窦途身上抽走宝剑,快步下了堂,顾不上语气,震怒道:“怎么回事?起来回禀,你快带我去看看!”
家奴起身,连忙带着楚和往后院走,边走边道:“回公主,那些人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我们没有防备,女公子就被抢入地道了。”
窦途和太守都跟在楚和身后,担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