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千年,其间酸甜苦辣,艰涩冷暖,有谁可知?我爱的那个人,天下……无双。
晏勾辰笑着,笑得很是真诚,但他的眼中的幽火却是辗转明灭,嘴唇失色,所以就显出隐隐的残忍味道,眼中尽是火一般的炽烈,在幽黑无底的眼瞳当中熊熊燃烧,几欲焚身,他低喃着:“不要觉得我冷酷无情,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原本就是冷酷无情的,如果太过多情,就像你当初一样,那下场,你自然知道……你为情所困,害人害己,我不能学你。”
他的声音有些哑,与嗓子无关,只是心情所致,令他的声音如此低弱,还有那么一丝丝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话刚说完,这时忽然就听闷隆隆地一声响,却是一记闷雷在远处天边滚过,晏勾辰望向窗外,却见雨点开始零星落下,他走过去,片刻,雨就下了起来,水花溅落,白茫茫地模糊了天地间的一切,晏勾辰伸出手去,冰凉的雨水便迅速打湿了掌心,也让那微微躁动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只觉得冷雨仿佛能够浸透骨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喃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时间,是美人与英雄最大的敌人啊……”
那些深埋于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被拂去表面积压的灰尘,逐渐鲜活起来,清晰无比地呈现在脑海当中,晏勾辰说着,定了定神,眉宇间透着冷峻,将窗子关上,回到书案前,就准备把那幅画收起来,但一个没留意,手上残余的雨水却是滴到了纸间,画上少年的面孔立刻就模糊在了水滴中,晏勾辰一怔,心中不由得诸念起伏,下意识地就用袖子去擦,然而哪里又济得事,反而越发将颜料洇开,好好的一幅画,就算是彻底毁了,晏勾辰望着那已经模糊成一团、再也看不清模样的少年面孔,半晌才定过神来,一时间却是微微有些痴了。
……
距离摇光城万里之外的云霄城,随着近来连续几日的雨,天气也略微凉爽了些,这一日午后,已经一连打坐数个时辰的师映川下了榻,推开窗朝外面望去,顿时一阵风雨就从窗外刮进来,打湿了地面,但却没有半点沾湿了师映川的衣裳,师映川看着大雨噼里啪啦地下着,密集的雨线打在建筑与花木上,将其冲洗得干干净净,微凉的水气在这样酷热的季节里,不禁令人精神都为之一爽,师映川注视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些花瓣与树叶在风雨中被打落,零星四散,又被雨水冲开,师映川的手指轻轻叩击了一下窗棂,蒙在心头的那丝郁燥因为此时的清凉而淡淡散去,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心境似是颇为平和,一时伸出手去,接着雨水,任其迅速打湿自己洁白的掌心,雨水这种东西自然是再常见不过的,没有任何能够引人兴趣的地方,师映川小时候也是经常在雨天里嬉戏的,不过感觉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古怪过,清凉的雨水从指缝中偷偷流走,仿佛是一把最柔滑凉顺的丝,这样惬意的感觉,从前自己为什么却从来没有发现呢,也或者是说,只是从来不曾留意过罢了……一时师映川望着窗外雨幕,美不胜收的面容上便有了微笑,忽然就道:“宝相,你看这雨,如此一来,今年想必此地的收成会很不错,是罢?”
不远处,宝相龙树站在那里,锦衣金冠,看起来与以前丝毫无异,但脸色却微微苍白的样子,表情木然,尤其是他的眼神空洞无比,没有一丝神采,一味地寒意逼人,乍看一眼倒也没什么,但细细打量的话,越看就越给人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但师映川却并不这么觉得,他让宝相龙树过来,揽住对方的腰,微微一笑,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绿了青草,吹绽了花苞,无比动人,他说道:“我记得有一年京中干旱,雨水甚少,你对我说今年收成必然锐减,请我减免赋税,以免伤农……呵呵,那时候的你,真是勤勉政事啊。”
师映川说的自然不是宝相龙树,而是当初的丞相拓拔白龙,他与宝相龙树并肩站在窗前,细细说着话,他其实有心里话想要对宝相龙树说,然而从始至终都只有师映川一个人的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宝相龙树并没有回答哪怕一句,师映川微蹙起精致的眉峰,纵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单人演绎,但这样的滋味,没有人会觉得很好,他让宝相龙树转过身来,与自己面对面,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熟悉无比的人,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柔和之意,是了,样子一点没变,然而,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思想,什么也没有,只剩下这样一具躯壳,这样的一个人,还是宝相龙树么?曾经那些温柔体贴,调笑fēng_liú,以及百死不悔的痴情与坚定,一切的一切,统统不是此刻眼前的这具完全受人驱使的肉身所能相比的,尽管这个身体没有任何损伤,看起来与从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师映川深深知道,那个痴爱着自己的男子,早已灰飞烟灭,在这个时候,只能做一个听众,而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叫他一声‘川儿’了。
一时间师映川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