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桃闻言,膝行着来师映川面前,咬唇道:“是,香雪海知道的,向游宫当年倾慕季祖父……可是,香雪海管不住自己的心,偏偏难以割舍。”师映川面色复杂,伸手轻抚少女的秀发,道:“傻孩子,你确定他心中有你么?”纪桃身体微微一颤,苦笑起来:“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把我当成季祖父……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师映川看着少女那明艳的玉容,心中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自己早已为她安排了鲜花着锦的人生之路,盼她一世喜乐,可是冥冥中仿佛总有什么东西,让人挣不脱,这叫人如何承受?
片刻,师映川情绪稍许稳定,这才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缓缓叱道:“……果真是冤孽!丫头,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了,就再无回头之路!”纪桃闻言,不禁垂下眼帘,强忍着泪水道:“祖父的苦心,香雪海都知道,可是香雪海偏偏就喜欢他,若是不能与他在一起,香雪海一生都不会过得开心。”
师映川心中微微酸涩,手指勾起少女的下巴,注视着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但是突然间,那捏住她下巴的手上就加了几分力,然后,微微吃痛的纪桃就发现师映川那双血色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一张美丽无伦的脸上,表情如常,但是那眼睛却已眯成一线,仿佛蛇瞳,眼眸深处闪过意义莫名的寒光,忽然就令她本能地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见师映川沉声道:“此事,若是本座不允,你待如何?若是本座现在就派人前去杀了向游宫,你,又待如何?”
纪桃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死死抓住师映川的手腕,尖声道:“不,不要!祖父不要!”
因为极度惊恐而变得尖锐的少女嗓音,令师映川的眼里似乎多了一丝可怕的物事,但这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师映川凝视着少女,淡淡道:“不要?为什么不要?凭什么不要?香雪海,你在哭什么呢?是为了自己此刻以蚍蜉之力来撼大树的伤感,还是为了自己爱上那样一个人所受到的委屈?也或许两者皆有?在你的预想中,我是不是应该在一番愤怒叱骂之后,最终还是不得不成全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会利用我是一个慈爱祖父的弱点,来用感情逼我做出妥协,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偏偏你却犯了一个错,而这个的错误就在于,虽然我的确是一个疼爱你的祖父,然而你却忽略了我的另外一个身份,天下第一教之主!对于这样的上位者而言,儿女情长在有些时候,必须为现实让路……冷酷无情,说一不二,这才是你祖父这样的人所必然具备的特点,你明白了吗。”
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变得陌生起来的人,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师映川,在此之前,纵然她很清楚自己的祖父在世人眼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这么多年来,在她面前始终以和蔼可亲的一面出现的师映川,却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切,直到现在,纪桃才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面前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人不仅仅是自己的祖父,更是不容任何人反抗自身意志的天下第一人,青元教主师映川!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久久之后,纪桃忽然喃喃说道,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师映川注视着少女泪痕点点的美丽面容,漠然道:“因为,你一无所有!香雪海,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出身高贵,自幼锦衣玉食,但你不要忘了,你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家族给予,而你,也是由家族培养至今,当你被剥夺这一切的时候,除了哭,你还能做什么?”
冷漠的言语响彻大殿,也使得纪桃迷惘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师映川面上的冰冷之色缓慢褪去,他望着少女,目光依然宁定而沉稳,半晌,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意兴阑珊道:“你赢了,不得不说你确实赌对了,你的祖父,有时候真的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那么,现在我来问你,香雪海,纵然他心中所爱非你,纵然他永远只记挂着那个人,你也能接受么?”
纪桃原本失魂落魄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闻言猛地一怔,她定定凝视着师映川,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定,仿佛明白了什么,似是不敢置信,又似是心神激荡难平,终于,她死死咬牙,声音一如平常,一字一句道:“……香雪海决不后悔。”
师映川只觉得心神一震,他静静望着坚定的少女,仿佛当年那女子又在眼前,那时候的她,不也是如此百折不悔地选择跟自己走么?一时间师映川心下微乱如麻絮,良久,才重新恢复了平静,脸上的表情有如波澜不兴的水面,语气中亦透出一丝冷漠,道:“你要明白一件事,那人乃是罪人,若你今日执意如此,那么从此以后,你就要放弃现有的一切,与他浪迹天涯,隐姓埋名,从今天开始,世间再无纪桃这个人……那么现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究竟是选择一帆风顺,高高在上的人生,还是去过着泯然众人,浪迹天涯的日子,选择权,在你手中。”
纪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叩首三次,也预示着她的人生,从此为了一个人而全盘改变,师映川见状,微闭上眼,再无一语……半个月后,云霄城传出消息,承恩宗大宗正之女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