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杰《冻结》
白既明刚出走廊,便听见自己班级里一阵喧哗声。上课铃已经响过,很多学生摇摇晃晃地踱回各自班级。这是新学期第一天,放假之后回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兴奋了。白既明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一如既往,慢慢走到教室门前。
这批学生,他从中专一年带到现在的中专三年,彼此的脾气秉x_i,ng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还好,大部分学生乖乖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极少数仍站着,见到白既明之后,也连忙溜回座位。教室前面只剩下那几个新生,坐在桌子上的,倚在讲桌旁的,高声谈笑,目中无人。
白既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五六个新生。他们很快发现身旁的异样,一同转过头来,看见白既明,居然不理不顾,仍是嬉笑。
这种学生白既明见过太多了,青春年少永远有叛逆的资本。似乎反抗反抗权威,违反违反秩序,便伟大得天下第一。白既明不说话,面无表情,其他学生见势不妙,早安静下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几个学生越说越无趣,渐渐闭上嘴。其中一个装作刚刚看到白既明,怪叫一声:“哎呦,这不是老师吗,什么时候来的。靠,你们眼睛瞎啊,赶紧叫老师好啊。”
那几个学生唧唧咯咯地乐,怪声怪气地叫:“老师好——”然后又是一阵笑。
可惜没人捧场,下面那些学生太熟悉白既明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既明走上前,竟不生气,淡淡一笑,说道:“听别的老师说,我班新来几个学生,挺不错的。果然,一上来就表演猴戏,真是多才多艺。”
下面学生一片低声闷笑,几个学生挂不住脸,一个上前瞪眼睛:“你他妈的说什么?”白既明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不重要,你说的是什么才重要。把你的话写在纸上,当着你妈妈的面读五十遍,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学生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他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吱声。白既明沉下脸,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讲桌前。他越是这样沉稳,那几个学生越是受不了,不由自主离开讲桌,站在地上。
白既明见他们几个目光看向角落里的一个少年,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还有个头儿。他不动声色,走上讲台,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这些是新同学,先坐到后面,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那几个学生又看向那少年,他轻轻一点头,率先走到教室后面的座位坐下,几个人跟着走了过去。
白既明拿出名册,逐个点名。这一回没有人捣乱,安分地答道。念到“骆一麟”时,那个少年站起来说一声“到”。
白既明没有在刚才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打开教案开始讲课,他注意到骆一麟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白既明不去理会,这样的“刺头”,要么就别动他,要动就得抓住把柄让他服气,如果管了而不见效果,还不如不去管——当老师也需要策略。
他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他一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一个学生偏头对骆一麟说:“老大,这个老师很啊。”
骆一麟看向白既明若有所思,半晌轻轻一笑,说:“他和我一样。”那学生讶然:“老大,你说他也是同……”还未等说完,看见骆一麟扫来的目光,忙闭上嘴。
骆一麟一勾嘴角,轻轻地道:“正好,和他玩玩。”
当体育学校的教师,说轻松也轻松,不过是上午教学,下午各自在办公室聊天备课,没有升学压力。说不轻松也不轻松,所有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是各个学校的“问题学生”。x_i,ng格古怪而偏激,很不好管。和老师对着干是常事,以前还有女老师被气哭过。
白既明大学一毕业就应聘到这里,他本来读的不是师范学校,但喜欢这里的悠闲自在、与世无争,实习之后也就留了下来。转眼已经有三年,见过的有背景、有脾气、爱惹祸的学生不知有多少,但还从未有一个,像眼前这个骆一麟一样,竟然跟踪自己。
白既明眼看着那几个人一步一步逼近,只好退后,渐渐退到暗巷里。那几个人不是本学校的学生,但年龄都不大,不过十七八,染着头发,衣服古里古怪。一个色色地吹了声口哨:“不错啊,细皮嫩r_ou_的。对了,还是个gay,一定是被压的那个,看他那媚样。”
“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他呀,有那色心,没那色胆。”
一阵大笑。
白既明神色不动,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不去理会那几个混混,只看向骆一麟。那个少年点了根烟,倚在一边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似乎应该叫我白老师。”白既明声音仍然平稳,波澜不惊。
“哈哈,老师?他妈的你装什么纯情啊?出了校门还自称狗屁老师。”
“不就一gay吗?我说白——老师,要是咱们把你是gay的事情宣扬出去,肯定轰动。”
“哈哈,求求我们哪,没准发发善心,饶了你。”
“要不然咱们就进学校到处喊:白老师是同x_i,ng恋!哈哈,多有意思啊。”
几个混混言语下流,表情猥亵,等着看白既明出丑。
白既明淡然一笑,平和地问:“你们听说过林则徐吗?”
谁也没料到他竟会问出这么一句,全愣住了。白既明慢慢扫视他们一眼,继续说:“他曾写过一句对联,上联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们知道下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