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到日本和林云衍参拜了神社,段砚行还记得自己在庙堂前许了什么愿望。
看来是诚意不够,老天爷装聋作哑没听见。
听到二哥的死讯时,他脑子里竟想起那淙缭碌哪腥诵Φ萌诵奈牙镅餮鞯模雾一般看不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在风里面飘散。
说着调笑的话,面带静谧的雅笑,去得了无牵挂。
“弟弟大概是寂寞了吧……”一缕轻叹,随之落拓的身影在鬼门关里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时,已到了机场。
段砚行什么行李也没带,只抓着手机就冲出家门,这会儿才想起护照证件都不在身上。
又一阵晕头转向,打算打道回府去取时,手机响了。
竟是云觞的号码。
“砚行。”
跑上来头一句便是直呼其原名,段砚行用力捏住手机,手心里冒出冷汗来,不答。
云觞的声音显得虚弱乏力,不过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咬出清楚的发音:“我和云衍坐今天晚上的班机回来,你不用来日本了。”
段砚行一怔,还没想到怎么问,云觞又抢着说:“你二哥的事云衍会办妥,稍后再通知你们家里人。你专心准备两天后的第二轮试镜,就这样吧。”
云觞和云衍待一起,行事都渐渐有了如出一辙的风格,电话挂得干脆利落,不给段砚行一点追问的机会。
段砚行想了一想,丧事交给林云衍处理到也合情合理。
裴邵仁虽是他二哥,中间毕竟隔了一层他寄宿裴易寻的身体重生的因素。
而裴邵仁同时也是林云衍的姐夫,与唐琦毕竟有夫妻之实,关系更亲。
结婚不到一年就丧夫,唐琦那边也只有林云衍去转告才较为合适。林云衍办事一向妥帖仔细,让人放心。
至于大哥裴邵贤……
辗转又回到家中,不料说曹c,ao曹c,ao到。
客厅沙发上,裴邵贤保持慵懒的坐姿,叼着烟朝门口进来的他斜来一眼,肃容满面。
段砚行瞧见茶几上的那叠《月觞》电影版剧本,知道情况不妙,心里腹诽什么时候该给章叔好好洗洗脑子,总是不经他这个主人同意就把人放进门来。
清清嗓子,他小步过去,做贼心虚,人也矮了一截,干笑地叫了声:“大哥……”
“哼!”裴邵贤从鼻子里喷出一声斥责,气势略有些骇人。
除了以前裴邵贤摔桌子和他绝交走人那次,段砚行是第二次见到裴邵贤这副y-in沉渗人的模样,经过此前一波三折的折腾,云觞入院、二哥突然过世,这么多突发事件藏于心中来不及消化,一时间不知怎么应付裴邵贤。
裴邵贤装模作样,拧灭烟,训斥地说:“你好啊,瞒着公司跑到对家那里去试镜?”
段砚行面庞紧绷,实在有太多事同时压在心头,没有心力再去圆谎欺瞒。索x_i,ng摊牌道:“云觞之前来找我,给我看了《月觞》的新剧本,让我去参加男主角月梢的试镜选拔。你知道我很想演这个角色——”
话没有顺利讲完,裴邵贤的举动出其不意,出乎他的意料。
他像个豹子一样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按住段砚行的肩膀把他摁倒在沙发上。
那股惊人的力道与突如其来的压迫就像是蛰伏了多年,装成绵羊的恶狼忽然露出了本x_i,ng,惊得段砚行瞪大眼睛看着裴邵贤因为急促呼吸而涨红的脸,失声说不出话。
裴邵贤按耐许久,挤出一句话:“你怎么还是这副老样子,云觞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段砚行提了一口气在嗓子眼,惊愕地瞪着一脸凶狠的裴邵贤,仿佛嗅到了他身为黑道世家大公子的血x_i,ng,吓得半天才低吼出来:“你……放开我。”
裴邵贤良久不动,垂眼从他纤细y-in冷的眉宇打探到冰凉的薄唇。
他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三弟的容貌,他的三弟自小就y-in柔邪魅,从骨子里透出冷嗖嗖的y-in气,就像是半夜会从墙里头爬出来挖人心吃的鬼魅,满嘴带着血淋淋的微笑。
尽管长相是不会变的,可是眼中的神采已经截然不同。
温雅、平和,一眼就能看穿。
他一直不愿去承认这个人不是裴易寻,可是却不得不认。
段砚行仰躺在沙发上也不动,动了怕引发更糟糕的状态,裴邵贤若是像上次喝醉时那样要强他,凭他的体格全无优势,绝对抵抗不了。
聪明一点,还是以静制动的好。
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他缓缓道:“邵贤,我单纯只是因为喜欢演戏……”
“哼。”裴邵贤冷笑一声,终于从他身上下来,理了理西装,“你要去试镜尽管去,只不过公司会不会让你签这部戏,就另当别论了。”
裴邵贤大步雷霆,摔门走人。
段砚行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扶着额心里乱成一团。
想当初眼睛一闭,只以为是云觞负了他。如今看来,却是覆水难收。
人生如梦,最美好的时光竟总是沉淀在记忆之中,回顾的时候如昙花一现,过眼云烟。
当年还是个青涩少年的裴邵贤初次登门拜访,那时候竟没有注意少年穿着他喜欢的牌子的西装,带了紫砂茶壶做礼物,三人围着茶桌品评。
一屋子的茶香,几番风雅。
他朝云觞眉来眼去,温言柔目,云觞一味顾着低头浅笑,眼梢讥诮地朝向裴邵贤。
裴邵贤打碎了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