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哭起来:“你姨母一辈子在帝都长大,在那种地方怎么过啊……水土也不服,总是病歪歪的,你就行行好,想个法子叫他们回来吧,我就剩这么一个亲闺女了啊……”
周宝璐依然淡淡的,慢吞吞的说:“外祖母若是吩咐家事,我做外孙女的说句话也罢了,这国家之事,朝廷命官的升迁调任,从来就没有我多说一句话的,外祖母想念姨母,也不难,我亲自写信去那边,请七姨母回娘家陪着外祖母也就是了,虽说于礼法不合,但为着孝敬,我便担了这无理的名声,也是无碍的。”
杨夫人一噎,索x_i,ng撒起泼来,突然扑通一声就给周宝璐跪下了,磕起头来:“我哪里当得起您的孝敬啊,您提这两个字我也不敢认啊,娘娘啊,我给您磕头了,求您行行好,给老婆子一点脸面,把你七姨父调进帝都来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这话没说完,早被樱桃硬架了起来,压根挣扎不动,她就只是长声的嚎哭:“这是要勒逼死我了啊,你攀了高枝儿就不认我这了啊,如今你是金凤凰,只管把我往泥里踩,丁点大的事也不肯办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子孙都不认我了啊……”
周宝璐见是这个局面了,倒也不叫人怎么着,只是示意樱桃不要放开,架着她坐在一边,任她哭嚎,曾氏见状,也就走开了两步,吩咐丫鬟道:“去把茶凉的温温的拿来,预备夫人哭累了渴了要用。”
只有陈氏惊慌起来,手脚无措,站起来想要过去,却叫静和大长公主伸手按住了手背,低声道:“与你无关,不要动。”
怎么会与我无关?陈氏瞠目结舌,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女儿,婆母却说与她无关,可是她向来怕这位威严的婆母,便真的不敢动,却是急的一头汗。
在场所有的人便是再会装,此时也真没法当看不见了,只见太子妃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喝,权当听不见,儿媳妇曾氏笑吟吟的坐着,而另外一边,静和大长公主紧抿着唇,并无动作,唯有陈氏的紧张,才叫众人觉得:还好,这是确有其事。不是我自己的眼睛耳朵有问题。
当事众人这样的若无其事,倒是厅堂里其他无关的人反倒觉得尴尬起来,又是平宁长公主带头,在杨夫人的嚎哭声为背景之下,随口笑道:“听说三爷这府邸虽是新造的,但一树一木,石头墙地全是用的百年以上旧物,十分的有心思,我早说来看看呢。”
燕王妃忙起身笑道:“果真?我也瞧瞧去,我难得回帝都来,越发不能错过。”
说着,连着几位夫人起身跟着去了,剩下的人,犹豫之后,也都纷纷指着一事便出去了,周宝璐只是微笑。
从杨夫人发难起,周宝璐虽在应付她,却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主要心神还基本都在注意着在场的贵妇人们,从头到尾,她们才是她最主要的观察对象。
甚至为了更好的确定,周宝璐虽然有的是办法,但却并不制止杨夫人哭闹,有意把事件拉长,看的更清楚。
现在还真是看清楚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周宝璐觉得,杨夫人当面哭嚎周宝璐不孝这一手,与上个月帝都的流言,颇为一脉相承,是同样的风格,都是从名声、私德上做文章,或许就是出自同一人。
而且,有点激进起来。
上一回的流言事件,虽说巧妙而隐蔽,但这种事件很难控制,就是始作俑者,也无法控制事件的影响力和影响范围。
他只能在暗处散播出去,而传言能流传到什么程度,能到什么范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力和结果,被算计的人固然不知道,就是躲在暗处那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但这一次,就明确的多,目的x_i,ng更强的多。
因为上一次,那人是顺水推舟,所以隐在暗处,便难以查找,周宝璐到现在都还没线索。但这一次,那人既然出手挑起事端,要抓他的狐狸尾巴就容易多了。
正好顺藤摸瓜。
她看的清楚,有人是不想走的,可是自平宁长公主觉得尴尬而指一事走了之后,带走了几个毫不犹豫的,这几位,就不用提了。
剩下的,固然是有想看热闹不想走的,但也的确是有不怀好意注意着这事件的,虽说掩饰的非常好,但仔细观察之下,还是看得出蛛丝马迹的。
周宝璐本来就是察言观色的个中高手,自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自己的父母身边靠不住,舅舅舅母虽好,前些年掌家的却是杨夫人,难免有点寄人篱下的说头,周宝璐没有用很久就学会了从细微的动静里分辨别人对她是好意还是恶意。
而这个时候,她有意放任了事件,按兵不动,果然就有人有点焦急,等着她要怎么应对。
这跟纯是喜欢看热闹那种放松的感觉是不同的,焦虑和放松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众人都不好意思坐下去,纷纷出去之后,周宝璐才转过头来,这个时候,面对杨夫人的哭闹,她还笑得出来:“外祖母也不用哭了,不就是请太子爷把七姨父召回来吗?回头我就跟太子爷说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