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怎么说?”
虽然心里已经断定,昨晚是被他给骗了。但还是心存了最后一点侥幸。小乔望着他问。
魏劭进屋起先没立刻答她的话,叫仆妇都出去了,才正色道:“非我不愿留下陪你。而是实在脱不开身。上党地理重要,东去两百里便是壶关,扼太行,绝不能有失。何况边防这几日也在做大的调整,我也须得留足守将护卫幽州。”
他的语气和昨晚在床上的时候相比,简直不要太过一本正经了。
小乔咬着唇,站他面前,望他不说话。
魏劭对上她两道暗含幽怨的眼神,略微不自在般地干咳了一声,随即抬脚往浴房走去,口里道:“今日事实在是多,我也乏了。早些安置了吧。”
小乔盯着他的背影,甚至怀疑他今天早上一出房门,就没把昨晚在床上答应过自己的事放心上了。心里又是郁闷又是懊恼。
只也明白,倘若别事,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和他再闹一下,遇到行军打仗调兵遣将的安排,倘若自己再揪着昨晚他在床上答应的话不放过去,恐怕下一刻,他就要怪自己无理取闹了。
小乔不再言语。见时候也不早了,自己上床先躺了下去。
魏劭浴房里出来,见她闭目躺着,心思重重的样子,爬上去抱住她,哄道:“我知你舍不得我,我也不舍和你分开。只是这回我是真的脱不开身。等这个仗打完了,我必定尽早回家陪你。”
小乔心知事情已经不可改变了,压下心里的失望、懊恼、惶惑,以及一丝恼怒,懒得再看他那副嘴脸,翻了个身背对,扯了被子蒙住头。
……
魏劭是在三天后的五更卯时,发兵离开渔阳的。
这些年来,像这样的发兵出征,虽然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但徐夫人还是不顾病体未愈,穿好整齐的衣裳,坚持亲送魏劭到了大门之外。
朱氏也终于从东屋里露了脸,出来相送。
如前次他征石邑那样,城外大军此刻已经整军待发,火杖熊熊的照明之中,一众部将j-i,ng神抖擞地分列于魏府大门的两侧之外。
魏劭衣甲鲜明,在门口熊熊火杖的映照之下,英伟若战神降世。他转身,请徐夫人止步,和徐夫人辞了别,目光又落到搀着徐夫人臂膀的小乔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大踏步跨出门槛,翻身上了战马。
小乔和徐夫人并肩立在大门内正中,目送魏劭和一众部将骑马渐渐远去的背影,等一行人马完全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那最后一团暗影里,方转过了身。
还很早,方过了五更卯时。北方的深秋,此刻天还未大亮,但远处东方的天际,已隐隐有黎明前的一片鱼肚白浮了上来。
小乔依旧挽着身边这个老妇人的臂膀,搀她慢慢地朝里行去。钟媪等跟随在后。
徐夫人虽病体未愈,又一早起身,但j-i,ng神看起来却是这些天里最好的时刻。
她的一只手搭在小乔的手上。小乔感到了来自于她枯瘦手心传过来的一缕温暖。
“你大约还不晓得,”徐夫人慢慢地走在铺就平整青石为路面的甬道上,对小乔说道,“从劭儿十七岁亲自掌军开始,到现在,这么些年来,每回他从渔阳出征,我必定送,回来,必定迎。今早,是第二十一次了。”
小乔沉默着。
徐夫人的唇角边,带着一丝隐隐含了骄傲的微笑:“他受过两次大伤,小伤无数,也曾身陷困境,所幸他意志坚忍,行权立断,又有列祖列宗护佑,每每能够化险为夷。”
“我老了。往后等到有一日,若我不在,无论是胜是败,你要替我继续送他出征,迎他归来,便如今日一样。你可愿意?”
小乔看向徐夫人,见她转头,含笑地望着自己。心里慢慢地涌出一阵热意。
以徐夫人这样的j-i,ng神状态,加上那日乐陵医的话,小乔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倘若不是有外因,她好端端就会像前世那样,突然病情加重离世!
她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徐夫人那只枯瘦的手,一字一字道:“祖母,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不要自己一个人迎送夫君。我要和祖母一道,像今日这样送他出征,再迎他归来!”
徐夫人一怔,借着黎明的微光,注视了小乔片刻,笑了起来。
“是。说的是!祖母要活到百岁,还等着抱重孙哪!”
她欣笑道。
第75章 10
东屋。
朱夫人扶额坐于榻上,双目呆滞。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方才送儿子出行前的一幕:儿子和他祖母郑重辞别,敬重无比。和自己话别时,却不过叫她勿牵挂,寥寥数语而已。
这便罢了,二十年下来,她也知道那个老太太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本也没指望要压过一头去。
但在最后临行前,朱夫人却留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乔女的脸上。
儿子看着乔女的那种目光,令朱氏在内心深处,再一次深深地觉到了愤怒和失落。
她不敢放任自己去徐夫人。但对于地位和自己天然不对等的儿媳妇,她自然无所顾忌。
一个仇家的女儿,凭什么,竟在儿子那里也要压过自己一头?
朱氏越想越生气,头疼,心口也隐隐发疼。身后脚步声近,转头,姜媪来了。
姜媪给朱氏送来一盏熬好的雪蛤。朱氏喝了两口,便放了下去。
姜媪劝道:“夫人这些日辛苦了。雪蛤养神定心再好不过,多吃几口。”
朱氏将杯盏推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