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电话响了,他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他只当又是老生常谈,相亲啊结婚啊什么时候了了她老人家的心愿啊,连应对的借口都想好了,没想到老太太这次没说几句就话锋一转:“维盛……前些天我见到他了。”
维盛划去一行写错的字,漫不经心:“谁呀?”
“你爸啊!”叶母顿了顿,似乎在想要用什么措辞,“他现在老了好多,我听说他离开厂子以后和人合伙开饭店,又亏了,现在四处帮人打零工,那女人倒是给他生了个儿子,又是超生的,没地报户口,现在学都没的上……”
“妈。您要帮他?”维盛皱了皱眉,他是他生身父亲,可他抛妻弃子之时何曾想过他母子半分。
“也不是……就是,就是看着心里难受。”叶母叹了口气,“以前我好强,总是想着咽不下这口气,怨他恨他诅咒他……到头来看到他佝偻着背到厂子里开什么证明,忽然也就觉得恨那么多年做什么……当年要不是那个女人……他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维盛沉默了一会儿:“妈,那个女人有错,可是爸错地更离谱,苍蝇不抱没缝的蛋!”
“你这孩子!”叶母嗔道,“怎么比我当年还要执拗。没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没男人似地贴上来,你爸不会堕落到这份上,更别说离婚了。他的xi-ng子我还是知道的……胆子比兔子还小……这种c-ha足人婚姻的第三者都不得好死,还想幸福,我呸!迟早不得好死!”
维盛顿了顿,微弱地应和着,叶母后来的絮叨,却都没听进去了,心肺里忽然像被抽干了空气一般地难受,他想劝母亲别再想他爸的事,别再恨那个女人,那事错地最多的绝对是男人。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脑海里就一直浮现他母亲最后的那句话。
忽然听见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他才惊觉过来,起身,靠在门框上冷冷地对自然而然登堂入室的男人道:“你不介意我告你擅闯民居吧?”
张钧浩无辜地一扬手:“我有钥匙。”
“外加偷窃他人财物。”维盛走过去,一把没收了他手里的钥匙。张钧浩摸摸鼻子,跟他后面进了屋,见桌上摆着写了一半的企划,笑了:“我就知道我的维盛聪明。”给了最难啃的那家120万,足够他们在二环附近买一套一百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前提是不和任何人说立即搬离拆迁区。这些升斗小民没后台眼界浅心又虚,做事一定得抱成团,一旦领头的软了后面的人就没了主心骨,必在心里疑神疑鬼,分化起来,也就不用再花太多钱了。
维盛抽回纸,没好气地:“算我加班费啊老板。”
“身债rou偿行吗?”张钧浩一脸哀怨地贴过去,维盛躲开,张钧浩看出点不对了:“怎么了,看你下午气就不太顺。”
看你这种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就不爽。
张钧浩眨眨眼,笑了:“我对你简直就是孺子牛,哪里资本家了?”维盛还是太单纯了些,居然会为这么点事难过:“最多,别人家的赔偿你拿捏着办,别太过了,我都随你,好吧?”说罢就去揽他,维盛还是木着脸推开了:“没心情。”
张钧浩觉得自己的忍耐功夫真是越来越深了,又或者是因为面对叶维盛。死拉硬拽拉人去了夜色,张钧浩每每对他无比热情,叶维盛总这么冷冷淡淡地坐着,一口一口地闷酒喝着,也不去管钧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大楠nancy他们瞅着钧浩走开的功夫,问他们俩的关系,叶维盛是拉着脸驳道:“反正不你们俩的这种关系”。nancy吃吃地笑:“为什么呀,他那么好~还在想着纪莫哪?”
维盛烦躁地一抓头发:“和他没关系。”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这种蔫蔫乎乎的关系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地只是怕寂寞,这么多年每在午夜时分惊醒,摸着身边冰冷的床,那种感觉——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多年求而不得,他怕了,所以将就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张钧浩?他怕长此以往,就不仅仅是将就——而他们,不过是最不能将就的一种关系。
拆迁户的赔偿案进行地七七八八,或许因为张钧浩放了话,维盛做什么都没人置喙因而进展地很快。
黄胜劈里啪啦对过来办点儿事的曾裴一阵抱怨:“曾哥,你不在第一线,你不知道那小子多嚣张,寰宇他们家的啊?你给我说实话交个底——他到底有没有什么背景关系,他要真是太丨子党我服!我一句话不说给他舔丨脚底都行!他要不是,哼!”
曾裴白他一眼:“出息。”他当然不能把维盛和钧浩的关系说出去,为着打老鼠伤了玉瓶也不值当。于是一摆手:“由他,浩哥有他的道理。”
“浩哥凭什么这么惯着他啊!曾哥你跟了浩哥这五六年那是够忠心,他要听你的,我没二话!就是我,也是从那边跟过来做事的,反排在他后面!”
曾裴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高度集约的五官配着无比散漫的面皮,说猪精都是美化了他:“你整整容只不定就能排人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