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最常做的就是在床上靠在一块儿,听那首老掉牙的《爱你痛到不知痛》,原来很多时候,恋爱中做的傻事,都是做不得准的。
重金属的节拍一下一下沉闷地踏在他的心房,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武侠中经脉欲断七孔流血的恐怖的痛感——他想呕,但他只是站起身子,向不远处的陈家走去,“我先回去了。”
陈家已经捧着不要钱讹来的红酒喝地有些找不着北了,听了三次才听清,大着舌头说:“我送你?”屁股没有离开椅子的意思。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车回去。”
“浩哥也来了刚,你怎么不去找他?”陈家笑嘻嘻地凑过来,“不会是吃醋吧?咳~浩哥都闹着玩的,他们那圈子里的朋友们都这个样儿,要真改了那才丢人现眼了呢!”
维盛没理他,已经转身离开,再呆下去他真地要吐了。
陈家看着他挤开人群远去的背影,朝舞台上狂热舞动的人看了一眼,哼地发出一声怪笑。
维盛想走安全出口绕后门出去,但被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一挤,就有些发昏,更加头晕脑胀,跌跌撞撞地怕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冲进洗手间,弯腰干呕起来。晚上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下翻江倒海更是连酸水都要呕出来了,好半晌他才狼狈地直起身子,狠狠地冲了把脸。镜子中的自己狼狈不堪,惨白的脸,泛青的眼,和红肿的唇,满脸的怨恨愤怒和扭曲。叶维盛,谁把你变成这样一个怪物!
他想哭,但哭不出来。
张钧浩告诉他,这就叫成长。
……去他吗的成长!
转身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叶维盛没心思道歉,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想走不能。
他愤怒地抬头,一个面皮白净男人直盯着他,象盯上青蛙的毒蛇,吐着信子说话:“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下一步竟就推着他向墙上压,叶维盛一瞬间气到忘记挣扎忘记发火,直到男人酒臭的嘴压向他,才醒觉一样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变态啊你!”
男人吃痛,狠狠地甩过一巴掌:“装个屁啊!你不就到这卖屁股的吗?”
“滚!”叶维盛偏头躲过,一记直拳正中对方下巴,看着男人踉跄倒退,“都他吗离我远点,恶心!”
维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车回家了,一直到站在楼道里看着自己熟悉的门,才找回一些知觉,他努力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沾到一丝酒气异味,才推门进去。
无论如何,他和他妈的日子,还是要过。
刚进门他就懵了,叶母躺在饭厅地板上,手边是一个摔裂的锅,他忙扑过去,扶起母亲,吓地魂都没了:“妈?妈!”
叶母虽然闭着眼,但还是哼了几声回应,维盛才吐出一口气,按下砰砰乱跳的心,拿薄荷膏按了按额头人中,叶母才睁开眼:“……维盛?你……回来了……今晚补习又很累吧?妈,妈本想下碗面条给你当消夜……怎么就眼前一黑——”
“妈,你晕了,我陪你上医院看看去。”维盛心疼地摸着母亲班驳的白发,短短几个月,母亲就象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霜苦寒。
“别别。”叶母忙摇手,“做什么这么费事。我就是有点发热,走路急了些发晕,年纪大了常有的,小毛病,上什么医院。”挣扎着起身,还要去收锅擦地,维盛忙拦住,硬把她押回房中,探了探额头,果然有些小烫:“还收什么?!你现在就好好休息,我给你找点药,明天没好转就一定得上医院!”
好容易服侍母亲吃药睡下,打扫卫生,擦洗地板,维盛瘫软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瞪眼看着天花板。
累,累地不想动。
身与心,都如是。
突如其来的铃声划破浓郁的夜色,他惊了一下,才慢慢地看着包中滑落出的手机。
那还是张钧浩在一次月考后送他的“礼物”,最新的款式。他讽刺地勾起嘴角,缓缓地伸手,接起。
“喂。”
“维盛,还没睡哪?”电话里是张钧浩一如既往沉稳好听的低音。听维盛应了,才呵呵一笑,“今天晚上都在家?”
“学完车陈哥就送我回来了。”维盛轻轻地问,“你呢?”
“也是啊,今天难得晚上没事了,还不赶紧着回家歇着。”张钧浩还想再腻歪几句,维盛忽然c-ha了一句:“我困了,明天轮我带早读,得早起。先睡了。”
张钧浩当他真累了,忙嘱咐他:“读书是读书,别太辛苦,不值得,不就高考么,大学不要你哥要你,还能养不起你这三两rou了?”说完自个儿可劲地乐。
维盛恩了一声,挂了。低头看着手机断后闪现一瞬的光芒,眼角忽然一阵痒。但终究还是扯了扯唇角。
他说的,人要笑,永远地笑,无论心里被割地如何支离破碎血rou模糊——这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