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擎风无奈,道:“你小子没撒谎,被人给识破了?你这样正直,不似你爹,不似你娘,别真是捡来的。”
“我外公一眼就识破我了,我无疑就是亲生的。”金麟儿紧紧搂住孙擎风,像小狗似地,不住地蹭他的脸颊,“我不像他们,可我像你啊。”
孙擎风:“胡说八道!”
是夜,金麟儿甚是欣喜,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他钻进孙擎风的被窝里,原原本本地将一日经历都告诉了他。
孙擎风只有一事不解,问:“人固有一死,原没什么可怕。纵人人心中都有畏惧,但文试策论空谈即可,何故如此较真?”
金麟儿:“你不懂。”
孙擎风:“就你懂得多。”
金麟儿把脸埋在孙擎风胸口,道:“其实,我并不十分惧死。”
孙擎风把他推开,摇头笑了笑:“你还是没长大。”
金麟儿偷偷伸手,摸了摸孙擎风心口上的伤疤,道:“我真的不十分惧死。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你被鬼煞摧折的模样,我只要一从你身上闻见死亡的味道,我就觉得很害怕。”
孙擎风渐渐蹙起眉头,把金麟儿的手从心口挪开,转身背对他。
“大哥,我不是怕你。”金麟儿觉得“大哥”比“孙前辈”叫来好听,叫着叫着就不想改了,“一个人的生死很轻,再痛苦,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活着的人的痛苦,却与孤独的余生一样漫长,甚至与日俱增。我只要一想到,你终有一日将从我身边离开,我就觉得很难过。你让我体会到,生的可贵,死的可怕,让我更努力地想要活着。”
金麟儿抱住孙擎风:“他们都不懂,你也不懂。爹娘去世时我还太小,当时悲痛,如今已能释怀。但是,当我从你身上认识到生死的时候,我很难过,不想屈服,我不想说一些违心的话,我不要向任何人妥协,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放弃我自己。大哥,你也不要丢下我,行吗?”
孙擎风不答话,直到听见金麟儿的呼吸变得平缓,才说:“行。”
他心里其实有些害怕,觉得金麟儿实在太会说话了,这孩子儿时就满口甜言蜜语,如今长成个小大人,说起话来,一字一句都能正正地戳在自己心尖上,让自己没办法对他说一个“不”字。
往后,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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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安家
“好冷, 我帮你焐手。”
第二日天光未亮, 金麟儿已经背上包袱,一手执灯、一手牵着孙擎风, 行在风雪间。
孙擎风被金麟儿的手掌“烫”得难受, 用力一挣把手收回:“走路看路, 管好自己。”
“大哥,你怎么了?”金麟儿见孙擎风又不理人, 当先反省自己, 思来想去,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得无奈地耸耸肩, 再次攥着对方的手。
北风怒号, 扬雪漫天。
金麟儿留心观察一阵,看孙擎风没有反应,便学着他的神情调笑道:“长大了,手都不让牵了哦?”
孙擎风对金麟儿怒目而视, 冷哼一声, 移开视线。
他总不能同金麟儿分辨, 说“老子早已长得不能再大了”,这话怎么说都不对劲。
金麟儿得意地笑出声来,比孙擎风走快一步,先行提灯驱开黑暗。
时辰太早,路上几无行人。
因是头次入山,加上天光晦暗难辨方向, 两人不时行错折返,走走停停,在路上费了些功夫。
不多时,云海翻滚,月落日升,金乌如一粒鲜红j-i子,破云而出时,万丈辉光如练。
金麟儿目睹壮丽景象,不知不觉间忘了赶路,牵着孙擎风跑到一处峭壁上观日出,只觉身在浮云上。
两人极目远眺,俯观日出美景,见群山为云海淹没,唯有山尖刺出云层,尽如竹笋林立。
景象奇特新鲜,霎是可爱。
俄而日光大盛,浮云流散、薄如细纱,在群山见缠绵飘荡,云层被光芒穿透,仿如天门洞开,有仙子于云海畔浣纱捣衣。
天地间金红一片,岁月光y-in都凝固了。
及至红日升至半空,金麟儿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已离魂出体,遨游了天地宇宙。
这短短片刻,好似千年万年,而当他转身凝眸,孙擎风依旧在侧,同样看着他。
如此一路行来,直到午前,两人才找到华山派的大门。
巍峨山门前,周行云临风伫立。
华山弟子,虽均修道,但并非全为道士。
弟子们同在一派,皆身着乌色道袍、头戴太极巾,仅以道号区别入道与否,以道袍双肩处所绣纹样区分内外门,外门弟子看肩头绣松纹,内门弟子绣云纹。
但是,周行云双肩上所绣的跟旁人都不相同,是与掌门薛正阳相同的云鹤纹样,代表着掌门亲传弟子的身份。鹤乃仙禽,由银线暗绣于肩头,随着穿着者的动作起伏,仿若振翅欲飞,别有一番出尘气质。
金麟儿生怕迟到,急匆匆地奔向周行云,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师兄久等!刚才日出,没想到山上竟又下起大雪,你冷不冷?实在抱歉。”
华山乃修道之地,常年静谧幽寂,这一声喊清脆响亮,惊飞枝头群鸟,振翅洒出漫天雪沫。
周行云振衣抖雪,笑道:“练武之人并不畏寒。山中路径隐蔽,寻常人很难寻到,我本想下山为你带路,但师尊命我只可在此处接应,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