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扶着发昏的脑袋,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口,一说话嗓子都疼:“不用了,我睡会儿,你吩咐他们吃饭修整,等我醒了,咱们就直接走。”
“您要去赵家店?”郑景行大惊,想也不想就反对道,“您可不能去!大帅已然失踪了,要是您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可叫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靠谁去?”
本来见首长直奔回来,他还当首长明白轻重,谁知竟还打着以身犯险的主意!
大帅的行踪何等难测,身边的防卫何等严密,都被人轻易算计了去,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什么势力都能办得到的。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现在情势复杂,上上下下的都仰望着您哪!搜寻大帅的事儿,您就尽管交给我们去办。要是事事都要您亲自出手,还要我们做什么呢?”
重嘉觉得头更疼了,揉一揉太阳穴,轻声道:“就偷偷的去一趟,不会耽误正事儿。叫我安坐高堂,我实在放心不下。”
郑景行急得简直要给她跪下了:“您怎么糊涂了?这么个时候儿,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盯在您身上哪!咱们就是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一个大活人出府,只要有眼睛的,难道会看不见?白天才贴出去了安民告示,您就要走,叫人怎么想呢?”
他是真不愿姜重嘉亲自过去,说句不好听的,事发现场连姜大帅的一片衣角也没找到,说不定早在火里化成飞灰了。姜重嘉过去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平白的走一场罢了,还容易为人所趁。
依他之见,当下最要紧的,倒是把他们自己的兵调回来一部分,以震慑城内心怀不轨之人。
他咬了咬牙:“要是您实在不放心,我亲自带队去找,这就去。”
重嘉的脸向下埋在手臂间的缝隙里,半晌,无力地挥了挥手,哑声说:“你亲自去,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郑景行立即领命,走到门口,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几乎迈不动步。他似乎听见了低低的抽泣之声。
……
当日,秋露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哪怕是已经脱险的现在,她都想不明白,那天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投入河中的那一刻,身后巨大翻滚的气浪将她冲开,她的背部瞬间被烧炙成熟的,落入水中后,痛得几乎晕了过去。
倒是姜大帅,因为被她护在身前,受的影响不大,不幸中的万幸是,姜大帅颇通水性,而万幸中的不幸是,在落入河中时,姜大帅的一条腿撞上了河中的石头,咔嚓一声,断了。
尽管近年来有些养尊处优,姜大帅毕竟还是草根出身,吃得苦,忍得痛,骨子里有一股狠劲。在求生的yù_wàng下,他拿出毕生的毅力,不顾剧烈疼痛的腿,带着秋露一口气游出几里地。
秋露有一个好处,她的警惕心极强,处在危险的环境中时尤其如此,尽管浑身上下叫嚣着昏过去,她硬是咬着牙,留住了一线清明。
两人漂流半日,终于到了一处水流平缓之地,爬上岸喘了口气。
身体一沾到地面,秋露就头一低,不管不顾的昏迷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感到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落到自己额头上,又听到一声轻叹,只以为是姐姐,迷迷糊糊喊了声“姐”,就又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过来,睁开眼睛,天花板上跳跃着阳光,一偏头,浅绿的窗帘被微风拂开,窗外大片大片盛开的蔷薇,美得不似人间。
她心里一个激灵,才要起身,却发觉全身剧痛,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和疲惫。她不禁痛叫一声,跌了回去。
……这是哪里?她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是有人救了她,还是她被人发现抓起来了?姜大帅呢?
一连串问题翻着番儿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但紧接着,她就被背上剧烈的疼痛夺去了注意力。
她咬牙强忍着,不肯叫出声儿来。
也许只是几分钟,但在秋露的感觉里却极为漫长,门轻轻的开了,进来一位梳着大辫子的少女。
她脸上的神情轻松愉快,一眼看见秋露睁着眼睛,顿时大喜道:“姑娘,你醒啦!”说着,就掉头出去,倒了一瓷杯温水过来,小心地服侍着秋露喝了。
秋露观她的衣着打扮,猜她是这家的女仆,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儿来,直到喝了一杯水,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水流的滋润,这才能顺利开口,清了清嗓子,问她:“这是哪儿?”
大辫子姑娘拿帕子给她擦嘴角溢出的水痕,笑道:“这是我们家的别院,我们家大小姐救你回来的。”
说完不等秋露说话,自顾自的一拍手,懊恼道:“对了,大小姐说,等你醒了就去告诉她的。”
秋露心里一动,看着那姑娘转身走了,倒不着急了,微微挪动了下身体,咧了咧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反正她背上有伤,只能趴着。
听这丫头的话头儿,救她的是位大小姐,既然那位大小姐救了她回来,没有直接把她交出去,事情就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总不至于太糟糕。
她胡思乱想了会儿,那丫头去而复返,恭敬地拉开房门,候在一旁,秋露刚把头转过去,就见门外施施然进来一位极为年轻美貌的小姐。
看清那张悠然含笑的美人脸,秋露不禁感到惊讶。这还是个熟人。
虽然不知这美貌小姐认不认识她,秋露却是认识这个人的。
娇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