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近四旬,仍然雍容美艳,如庭前盛放的牡丹,有灼灼之态,而坐在她榻前的燕王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母子俩凑在一块儿,简直光艳一室。
七公主一进来,就见到这么两张牡丹花儿似的脸,顿时觉得自己新换上的钛合金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童妃见了养女,也不起身,只是笑微微地道:“媛儿来了?快坐,阿枝,把银耳汤给公主盛一碗。”
七公主,大名陈媛的女孩子端肃地欠身拒绝道:“多谢母妃娘娘赐汤,只是我现下不饿,还是不用了。”
这年头的银耳是个稀罕东西,就是皇宫里的贵人想一天吃一碗也是不可能的,童妃这里有的,无非是童家进上来的,童家进上,不可能没有她的。
她生母也是童妃,正是如今这位童妃的族姐,当年也曾盛宠一时,六宫称妒,只是不幸青年夭亡,人死万事空,留下的女儿倒要依附如今的童妃生活。
而如今这位童妃,从来也没当过什么宠妃,只是命好,一举得男,又活得长,靠着资历,也当上了贵妃。
童妃脸上慈祥的笑容一僵,很快又自己调整好了,她那个族姐当年就讨厌,清高自傲得很,留下的这丫头也没讨喜过,这么多年,她也早就习惯了。
燕王陈峸笑道:“许久不见七妹出宫玩耍,改日去我府上如何?”
陈峸的心胸为人远胜他母亲,他看得出来,这个七妹虽然为人稍嫌冷淡些,不会甜言蜜语讨人喜欢,可她是靠得住的,他嫡妃章氏倒是生就一张甜嘴,比八哥还会说话,又干出什么人事儿来了?
陈媛对上他,神色也比对着童妃柔和随意些,笑道:“要是五兄不嫌我烦,妹子只怕就要多叨扰几次了。”
“尽管来。”陈峸非常大方,很自然地转向母亲道,“若是母妃有意,也可以来玩耍一日,到时叫儿和章氏尽尽孝心。”
童妃百无聊赖地支着头,闻言懒懒地说:“我倒是想去,可凤仪宫那头又岂是好说话的?正预备着嫁闺女呢,这边一头撞上去,岂不是找不自在。”
本来,嫡出的小公主,又一向受宠,绝不至于嫁个寒门士子,哪怕他是新科状元呢,但朝野共知,帝后最宠爱的泰阳公主,她几乎就是个傻子。
九公主泰阳,大名陈妧,小名宝儿,小时候顽皮,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失脚掉下去,昏迷数月,虽经御医抢救过来,但此后心智永远停留在九岁,就因为这个,九公主的婚事成了帝后最大的一块儿心病。
毕竟世家大族的儿郎,哪个愿意娶个傻子呢?但是要心爱的女儿低就,帝后又心里绝不乐意。
赵瑢的出现,恰好解除了九公主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局面。
不过方皇后毕竟是九公主的亲娘,在她眼里,自家女儿即便是个傻子,那也是千好万好,所以在订婚之前,还是要考察一番女婿的人品。
但这些都不妨碍童妃嘲笑方皇后,千娇万宠的傻子女儿最后嫁给个商户出身的寒门士子,换成童妃,她就是把女儿按水里溺死,也不能去丢这个人!
陈峸和陈媛都不太认同她的价值观,在暗自皱眉忍受了她长达一个时辰的滔滔不绝后,纷纷告辞。
陈媛不和童妃住在一起,她的住所在百福殿,离元华殿颇有一段距离,走到凌驾于宫殿群上方的飞道上时,她又看到了赵瑢兄妹,这回换了皇后宫里一个颇为有头有脸的女官送他们,可见方皇后对这两兄妹的态度是很满意了。
她没有多看,收回目光,顺着飞道就径直向前走去。
底下的赵瑢兄妹却看见了她,妹妹赵瑛看得出身,不自觉的张大嘴,扯了扯兄长的衣袖,低声惊呼:“神……神仙姐姐!”
赵瑢顺着妹妹的目光望去,一时也有些呆滞,只见那凌空而起的飞道上,正徐徐走着一位素衣宫装的少女,体态绰约,仙气飘飘,十数位宫娥随后而行,真有天人临凡之态。
送他们的女官见此情状,不禁皱了皱眉,仔细一看,赵瑢只是有些惊艳之色,而没有痴迷之意,这才缓缓放了心,轻咳一声,笑道:“那是怀星公主,我们殿下的七姐姐,不是什么神仙。”
赵瑛非常机灵,立刻接口笑道:“原来也是一位公主殿下么?如此风姿,真不愧是九公主的姐姐呢!”心里却止不住可惜,喜欢哥哥的九公主固然天真可爱,一片赤子之心,到底心智有缺,比起这位天人一般的怀星公主,却是大大不如了。
在她的心里,她的哥哥是天下一等一优秀的儿郎,便是世家的郎君,也比不得她哥哥的才貌人品,九公主虽然深得帝后以及太子的宠爱,配她哥哥,仍然是太过委屈自家的哥哥了。
如果换成是方才那位惊鸿一瞥的怀星公主……那才叫天作之合呢。
尽管知道她说的多半不是真话,看着九公主长大的中年女官还是禁不住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就在赵瑢兄妹进宫觐见皇后不久,九公主借礼安郡王家的地方摆下宴席,遍邀京中闺秀去游园赏花,几乎是每一个有资格的赴宴的人家都收到了请帖。
陈媛一面挑拣着赴宴穿的衣裳,一面琢磨:“宝儿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我还当这傻丫头只会吃喝玩乐呢!”
元华殿和凤仪宫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得厉害,七公主和九公主的关系倒不错,陈媛对那个傻妹妹没什么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