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芝说:“你爸跟你大伯说了,不过来接你了,到时候村里有人赶集,你就和他们一道去镇上。”
傅凝雪点点头,没有什么异议,看着宋秀芝说:“奶,你也和我去镇上吧。”
宋秀芝看一眼傅凝雪,皱着眉头说:“我去镇上,家里的羊谁来喂?镇上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串个门子都憋不出一句话来,我不去。”宋秀芝前年被小儿子傅廷羡,也就是傅凝雪的爸爸接去镇上住过一阵,谁都不认识,坐在屋里憋得她难受,没住两天就嚷嚷着回家,傅廷羡没办法,又亲自骑着摩托车把老娘送回了家。
其实羊倒是其次,宋秀芝就是不喜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在老家还能串串门子闲磕牙,跟相熟的老姐妹打打长牌,到了镇上吃完了就是发呆,也没地儿去,闲的她难受。
傅凝雪虽然想宋秀芝过去,可也不愿意看她闲的难受的样子,也没强求,只是越发的趁着暑假最后几天粘着宋秀芝,把宋秀芝给嫌弃的不行。
“你这妮子,什么时候这么缠人了,凝冰叫你几次去游泳都不去,非跟着我屁股后面看我打牌。”
宋秀芝的老姐妹王桂花哈哈笑着扔出一张牌说:“你这孙女长得这么标致,跟着你你还不乐意?要我不得乐开花了,看看这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嫩白嫩白的。”
王桂花直爽的话把傅凝雪说的脸红红的。
宋秀芝把傅凝雪撵出去后,傅凝雪去了大伯家,傅凝冰正坐在屋里看电视,听到动静扭头去看,就看到了傅凝雪。
“你咋来了。”这几天傅凝雪不理她,可把她气得够呛,这会儿看到这个堂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傅凝雪这几天不是故意不和堂姐出去玩,主要是想多陪奶奶几天,这才把堂姐给冷落了。
傅凝雪把口袋里带珠花的皮筋儿递给傅凝冰说:“我明天就回镇上了,过两天开学了,喏,这个送给你。”堂姐没上大学,上完中学就去打了两年工,然后22岁就嫁给了镇上开饭馆的,老公大她一岁,头两年还蜜里调油,谁知道刚生完孩子那男人就有了小情,仗着堂姐不舍得跟他离婚,过上了有妻有妾的日子……
同在一个镇上,风言风语怎么可能传不到他们一家的耳朵里?
爸爸知道后把那男的揍了一顿,堂姐哭着求情,她爸气得再不和堂姐一家来往。
傅凝雪想到这里,看着拿着珠花喜滋滋的堂姐说:“姐,你好好读书,别光顾着玩。”
傅凝冰翻了个白眼说:“你别学我妈那一套,这话我听都听烦了。”傅凝冰比傅凝雪大两岁,和她哥哥成林同岁,今年该上初三了,离中招不远了。
傅凝雪凑着堂姐的耳朵说:“我可是为你好,我以后可是要城里还有游乐园,上了那里的高中,我以后就能去游乐园玩了,你要最后一年努力点,保不准能上城里的二高,就算上不了二高,也能去三高,那样,你不也就能去游乐园了?”傅凝冰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城里,像游乐园这样的地方,她也只是在电视里才见过。
傅凝冰哼了一声说:“城里的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等我上完最后一年,就能去杭州我大姨那里,跟着她干活,杭州你知道吗?比咱们华县大的多了,什么东西没有,谁稀罕城里的游乐园。”此时的华市还是县,县改市的事儿是她17岁的时候才发生,此时的华市连个像样的大商场都没有,唯一一家游乐园……现在回想起来,也相当破旧落后,但就算如此,也十分吸引人去玩,毕竟是全县唯一的一家游乐园。
“那我还知道,你去了你大姨那里,你的工资都会直接给大伯娘,你没钱,能玩到什么呀,但如果你考上了城里的高中,月月大伯娘给你钱花,可不是你的钱给大伯娘了。”傅凝雪嗑着瓜子优哉游哉地看着电视不再看傅凝冰。
几句话把傅凝冰说得眼睛滴溜溜转。
两姐妹没再说话。
晚上两姐妹和约好的小伙伴拿着杯子去房前的那片小树林里摸爬叉,爬叉是知了的蛹,夏季夜晚会从洞里爬出来,就近找树,用半晚上的时间爬到树上,然后羽化脱壳变成白日里不停鸣叫的知了。
傅凝冰凑在傅凝雪的身边问东问西。
“你去游乐园玩过吗?”
傅凝雪蹲在一棵树下,伸着手在树根周围摸来摸去,闻言说:“我爸上次带我去进货,我在附近等他,在游乐园门口转了转,看到了摩天轮,还有过山车,我爸说等我以后考上二高,就带我去那里玩。”傅凝雪说的煞有其事,其实她根本没去那里玩过,他爸进货也从未带她去过,走亲访友倒是在附近路过,但直到后来游乐园拆除改建成大公园,她都没有去玩过,她说这些,也只是希望能引起一丝堂姐对上高中的向往,不想她上完初中就辍学去杭州打工,更不想她重蹈覆辙,和那样的男人相遇结婚。
摩天轮、过山车,这些傅凝冰就只在家里那台黑白电视机上见过,闻言,傅凝冰羡慕极了,但她没表露出来,心里想着,等我考上了城里的高中,我也要去一次。
傅凝雪就这一会儿功夫,杯子里就摸了四五个爬叉了,傅凝冰因为心里有事,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杯子里只有一个。
两人摸了一个多小时才和其他小伙伴分开,傅凝雪收获颇丰,摸了十来个,傅凝冰只有四个。
这爬叉她也许多年没摸过了,回想奶奶做的干炒爬叉,口水都流了一地